肖宁站在办公室门口,黑色的文件夹甩在他身上,纸张纷纷扬扬地落了一地,随后闻崇明气汹汹地从办公室出去。
楚江快步过去,弯腰帮着肖宁一块捡,问:“这怎么回事啊。”
肖宁一脸苦逼,“老板已经三天没来上班了,闻董事长知道后很生气。”
“没来上班?”楚江回头看了眼,“那他爸这是要去找他?”
“是要去,但应该找不到。董事长不知道老板在锦川有套别墅,没在他名下,查不出来。他问我,我也没说。”
楚江松口气,拍拍肖宁的肩,“不愧是肖特助,做得好。”
“......楚先生,你要是有空,去看看老板吧,我不好说什么。”
“成,我正要去。”
楚江开车直奔锦川庄园,用肖宁给他的门卡刷卡进门。
“璟哥?璟哥?”
家里很安静,楚江喊了两声,回应他的只有自己的回音。
“......这上哪去了,是不是没在这啊我操——”楚江吓得一抖,用手捂住胸口,看着楼梯拐角飘窗底下坐着的人。
闻璟行正抽着烟,直直地盯楼梯墙。几天不见,他竟瘦得脸颊有些凹陷,长出的胡茬衬得人些许憔悴。身旁竖着瓶威士忌,已经喝了大半。
“......你没事儿在这坐这干嘛呢? ”
闻璟行对他置若罔闻,只是仰头看着前面。
“看什么呢这是......”
楚江顺着他的视线,抬头,瞥见贴着淡色玉兰花墙纸的楼梯墙上,嵌着幅彩色素描肖像。
边上的蝴蝶画得跟真的似的,下一秒就要从框里飞出来。
同样的,中间的人也惟妙惟肖,让人一眼就能认出是谁。
楚江有些悲伤地想,他不懂艺术,可是能觉出来阮迎画得是真好。
七八分像的五官,气质神态迥然不同,让人一眼就能看出画的是谁,可偏偏闻璟行看不出,被蒙在鼓里这么长时间。
当真相被撕开,人清醒真是一瞬间的事。以前看不清的,捉摸不透的,此刻一目了然。
闻璟行取出唇间的烟蒂,从鼻腔滚出烟雾,嘲弄地笑,“狗屁‘在心里了不用看’,原来画的根本不是老子。”
“......璟哥。”
楚江凑过去,闻到浓烈的酒味。见他抓起酒瓶要往嘴里送,连忙上前夺,“别喝了别喝了,我不是矫情,你胃是真受不了。”
“滚,别他妈管我。”
闻璟行劲儿大,一把甩开他。楚江挨了一巴掌,也顾不得疼。还没等再去抢,闻璟行嘴唇蓦地一白,棕色的酒瓶滚在地上。
他手攥紧腹部的衣服,突然吐了出来。胃里没什么东西,吐出的只有混着血丝的酒液。
楚江吓得额头滋滋冒汗,想打急救,又怕救护车来的晚,便给闻家的家庭医生打了电话。
简单地叙述完情况后,医生让他看着闻璟行别乱动,他很快就到。
闻璟行吐得已经没东西可吐了,胃开始痉挛,手控制不住的颤抖。
楚江心疼坏了,也不敢轻举妄动,“璟哥你疼不疼啊,要是疼了就说出来,一会儿医生就到了。”
他记得几年前闻璟行喝得胃穿孔那次,在他们面前向来矜高的人,竟不停地救护车上说着:“妈妈,我好疼啊,妈妈你怎么都不来看看我......”
可这次闻璟行意识恍惚间,嘴里念叨的却成了:“阮迎,我真的好疼。阮迎......宝宝,我好想你。”
看着他哭着喊着阮迎的名字,楚江也红了眼,难受得一句话都说不出。
肚子里没什么墨水的他,竟想起这样一句话:上帝只会给人授予能跨越过的考验。
可他妈的这上帝,到底是在考验谁。
所幸没什么大碍,胃被酒精刺激得有些痉挛。医生打完止痛剂,挂上了水。
走之前嘱咐楚江,这段时间忌酒,饮食清淡,千万不要再空腹酗酒,输完这两瓶,吃些食物垫一下,最好是面条。
等医生走后,楚江打电话叫私厨做了清鱼汤面,嘱咐面条煮得烂糊些。
挂完第一瓶水,楚江正准备换另一瓶,闻璟行血液里的酒精挥发的差不多了,已经醒了过来。
大概是止痛药效过了,他紧皱着眉,倒抽了口气。
“璟哥,你先别动,等我把这针插上。”
照顾闻璟行都照顾出经验来了,楚江利索地把针插进,挂好水。弯腰把他的手抻平,轻轻放在垫子上。
“千万别动,该出血了。”
闻璟行抬起另只手按了按太阳穴,哑声问:“我怎么了。”
“喝酒喝得太多,胃里不得劲儿了,我叫你家的医生过来了。”楚江平日吊儿郎当的样,难得严肃,“璟哥,你说一有事就糟蹋自个身子这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