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望穹有点发呆,长长的睫毛垂下,一颤一颤。
有些事情,就算谁都不说,那种微妙的气氛也不会错。
林望穹感觉到了,从阿勃等在她实验室下面,把蛋糕递给她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
可能阿勃自己都不知道,但他就是明显地表现出来了。他们认识这么多年了,做了这么多年的朋友,以前从来没有过这么……淡淡的暧昧的时候。
冷风吹过,林望穹现在却不觉得冷,风声呼啸,伴随着自行车的“吱嘎”声,街边落叶“嚓嚓”声,她却能清晰无比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她心动了。
高中、大学的时候,听同学提起过无数次的心动的感觉,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就好像有一股细微的电流,从心脏中蔓延,沿着血管到身体各处。
朦朦胧胧、若有若无,却又足够清晰。
二十岁生日这一天,林望穹第一次体会到了“喜欢”是什么感觉。
她连续喊的那几声小朋友,不如说是在提醒她自己。
阿勃才十五岁,才高一。不管他们有多熟悉对方,关系有多好,不管阿勃有多成熟懂事,从年龄上来看,阿勃就只是小朋友。她可以心动,但她不能让小朋友发现了。
她不能带坏小朋友。
……
阿勃安静地骑着车。
林望穹坐在后座上,看不到阿勃的表情,但她也说不清为什么,她感觉得到,现在阿勃的情绪一定是闷闷的、蔫兮兮的,一定板着一张脸,圆眼睛可怜又委屈地眨巴。蓬松的狐狸尾巴耷拉着,看不着了。
……有点心疼。
“不开心?”林望穹轻声问。
“……没。”阿勃声音很弱。
“就是不开心。”林望穹轻轻笑,“为什么想要送我回学校呀?担心我?想要保护我?”
“嗯……”阿勃点了点头,喉咙里咕噜出一声。
林望穹认真说:“可是我也担心你,我也想要保护你。我是姐姐,保护弟弟是理所当然的事儿。”
阿勃不出声了,依旧有点儿闷。
林望穹在后座轻轻哼着歌儿,想了想,换个话题问:“阿勃,你会吹口哨吗?”
阿勃:“……不会。”
“可是你陶笛吹得很厉害,还组过乐队。”
“那是好久以前的事儿了,乐队就是组着玩儿的,业余的。”
林望穹突然说:“你乐队里那个小姑娘还追过你。”
“我……”阿勃的脸一下子烫了,冷风吹过,依旧烫得厉害,一个急刹车,林望穹猝不及防地撞到他背上。阿勃的背一下子绷紧了,支支吾吾还是没说出话来:“我……”
苏观月当初只知道阿勃乐队里的学姐喜欢过他,可是她不知道,阿勃没找她说过这事儿,却主动去找过林望穹,问过林望穹该怎么办才好。
隔着几层厚厚的冬衣,阿勃依然能清晰感觉到脊背上温暖的触感,耳根子都跟着烫,好不容易憋出一句话:“我……我不喜欢她。”
“我知道,不然当时你也不会来问我。”林望穹笑着晃晃头,“不管怎么说,初高中生还是以学习为重。”
阿勃“唔”了一声,继续骑车。
这下,他身上那种蔫兮兮的气质散了个干净。林望穹抬头看看他的后脑勺,目光柔软,笑着摇摇头。
十来分钟后,自行车停靠在流星苑大门口的路边,两人一起等的士车。
阿勃把手套取下来,递给林望穹:“姐,你先戴着吧,免得冷。我待会儿把它拿回家洗干净,明早再给你。”
“说了开玩笑的,不用你洗。”林望穹接过手套,拇指捏到里面的绒毛,很暖。她没有戴上它,而是小心翼翼地把它装进包里。
阿勃站在前面一步,帮她看的士车。
流星苑位置好,这附近加班到大半夜的人也多,还是蛮容易打到车。可是今天等了好一会儿,好不容易有车开过来,车上却已经坐了人。
他们两个人一左一右并排站在街边,不远处是红绿灯,灯光变红,又变绿。
谁也没有说话,四周静谧无声,就这么安静地站着,那股微妙的气氛又一次荡漾开。林望穹一个不经意的转头,正好阿勃也偏头看她,目光撞在一起,又同时撇开。
心跳一下子乱了。
太明显了。
太明显了。
呼吸都变得急促。
两个人身上释放的微妙信号碰撞在一起,压根就藏不住。
林望穹想说点儿什么,像是骑车时一样随便找些话题,喉咙却有点干,张了张口,什么都没说出来。手指往上,插到兜里,却不小心掠过阿勃的衣服,差点就碰到他的手。
阿勃脊背蹦得很紧,也在紧张。
林望穹往后退了一小步,总算呼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