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茶也不知道去年妈妈为什么没去拜访爷爷婆婆,反正就是错过了吧!
茶茶接着说:“所以直到今年,我好不容易才见到爷爷婆婆。”
“我特别特别想念爷爷婆婆,爷爷婆婆也很想我……”茶茶声音委屈。
王大元张了张嘴,瞬间觉得还是茶茶一家更惨一些,他才一年多没见奶奶,可茶茶他们是好多好多年啊!
一瞬间,王大元甚至想反过来安慰安慰茶茶。
不过下一秒,茶茶脸上的委屈就散得一干二净,她轻快道:“我知道,爷爷婆婆不是不想见我,只是他们没办法回蜀都。大元哥哥,你奶奶一定也是这样的呀,她那么爱你,怎么会不要你呢?”
王大元回想起奶奶在电话里说的那些,点点头。
茶茶拍拍王大元肩膀,语重心长,给他讲道理:“大元哥哥,你奶奶老了,长途跋涉很累的,所以她不想来广城。那你努力长大,就可以回蜀都看奶奶了呀!”
“是、是这样的吗?”王大元呆愣楞的。
“当然是啊!”茶茶小声和他说,“我二哥班上的一个同学,他今年自己坐飞机去非洲见他妈妈呢。他还说要给我们带照片,非洲大草原的照片!”
“哇——”王大元听得一脸向往,认真道,“我、我明年暑假就回蜀都看奶奶,不、不只看奶奶,到时候我来找你们玩!”
“好啊。”茶茶伸出手,和王大元拉钩,“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小男孩有了目标,脸上的忧郁一下子散得一干二净。
阳台的另一边,阿勃坐在栏杆边,看着两人的互动,一脸复杂,小声说:“……茶茶骗小孩呢?”
“没有啊。”修狗笑盈盈的,眸光闪烁,“我觉得茶茶很厉害啊。”
“……”阿勃轻哼一声。
……
苏观月年假时间有限,一家人也没在广城待太久。
中途,苏观月还陪苏强国去医院检查过一次身体,癌细胞暂时还没有扩散,医生依旧是说,之后第三次手术顺利的话,是有可能愈合的。
但去过一次医院后,回来路上,一家人情绪都有些低落。
上厕所的时候,在洗手台洗手,四下无人,茶茶很小声地问苏观月:“妈妈,爷爷会、会好的吗?”
苏观月沉默片刻,说:“会的。”
茶茶重重地点点头,在她看来,苏观月说会,那就一定会的!
医院里气氛太压抑了,走廊长椅上都坐着人,剃光头发进行化疗的,脸上长了肿块的,还有小孩子,一直在哭……
走廊尽头的阳台上,也有人蹲在那儿哭。癌症就是这样,很多人为了治病花光积蓄,却还是无力回天。
之后三个崽崽一路都在沉默。
尤其是阿勃,始终沉闷地皱着眉头。阿勃一直知道,得癌症是会死的,可是知道是知道,冲击力远远不如亲眼看见那么大。
医院里压抑的氛围,那些人的哭声,一直萦绕在他脑海。
回到酒店后,阿勃想了很久,最终从兜里掏出一叠叠的零花钱,数了数。
他是家里的老大,苏观月给他的零花钱给的最多,平时三个崽崽出门,也都会让他管钱。
等到天黑,阿勃拍拍修狗肩膀:“我出去一趟,妈和茶茶要是过来,就说我睡着了。”
阿勃趁着夜色快步跑出酒店,抬头认路牌,往医院的方向跑去。小小的身影穿梭在街道上,却不知道这会儿,苏观月正坐在阳台上,刚好瞥见他的身影。
阿勃跑回医院,坐电梯到爷爷看病的四楼,走廊中有一个募捐箱,他跑过去,喘着气,毫不犹豫地把钱全部塞了进去。
阿勃在募捐箱前站了会儿,听到周围的哭声,依然觉得心里很不好受。
都这么晚了,还有人在阳台上抽烟。
募捐箱是半透明的,里面只装了一半的钱。医院里气氛依旧是压抑的,他刚刚捐的这几百块,好像什么也改变不了。
“……”
阿勃沉闷地往回走,一步步走出医院,外边明月高悬,街道上一片寂静。医院门口的广场上,也能看见有人在蹲着哭。
远远的,阿勃在路灯下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苏观月穿着一身宽松深色衬衣,扎起马尾戴着一顶帽子,身形笔直高挑,影子被路灯拉得老长。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揉揉眼睛,直到苏观月朝他招招手。
阿勃脑袋空白一瞬,有些无措地想跑,犹豫几秒,又乖乖走到了苏观月身边:“……妈。”
苏观月什么都没问他,只说:“去吃烧烤吗?”
阿勃没说话。
苏观月牵上他的手,左拐右拐,沿着小路走了许久,最终拐进大排档一条街。整条街都搭着棚子,光线明亮,吵吵嚷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