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婶探出头来,坐到外边走廊的座位上,轻声笑:“我家大元就是静不下来,一直在嚷嚷无聊,现在可算是找到玩伴咯!”
苏观月也坐过去,和大婶有一搭没一搭聊起天。
大婶是蜀都人,儿子和儿媳妇儿在广城做生意,过年的时候他们太忙,没能回家,又实在想儿子想得紧,就拜托大婶把王大元带去广城,以后都在广城那边读书。
大婶笑呵呵的:“我儿子和儿媳妇儿一起开酒店,听说是什么……星级酒店,我也不懂,只知道他们生意还不错,这些年日子是越过越好,我这回也正好去看看。”
在广城开一家星级酒店可不便宜!也对,之前看大婶的言谈,就不像是普通人。
到中午,两家人一起去餐车吃了顿饭。
火车上的饭菜不好吃,四个小孩子都苦着一张脸,尤其是小胖墩,都没吃几口:“奶奶,我吃不下。”
大婶无奈拍拍他的背:“努力多吃点儿,不然饿肚子怎么办?”
小胖墩逼着自己吃了一大碗饭。
可谁也没想到,到下午,小胖墩身体竟然不舒服,整个人都无精打采,昏沉沉往床上一躺,没力气乱动了。
“大元?大元你怎么了?”大婶焦急地问。
小胖墩蜷缩在床上,半眯着眼:“奶奶,我不舒服……头昏……肚子也有点痛……好难受呜呜呜……”
“这可怎么办啊!”大婶焦急皱紧眉头。苏观月立刻道:“阿姨您别急,我这就去找乘务员。”
但火车上没有医生,乘务员也只能用广播向乘客求助。很快,隔壁卧铺的那位“老神医”,就杵着拐杖走过来,后面还跟了一群看热闹的人。
“就是这个小朋友不舒服,麻烦你看看。”苏观月让开位置。
老神医一头白发,胡须留得很长,眼瞳深邃,他捋一捋胡须,还真有几分仙风道骨。
“医生,医生麻烦您了……”大婶手都在抖,“这孩子吃完午饭后,说是肚子痛,就突然成这样了!”
老神医停在小胖墩面前,眉头一挑,表情立马变得沉重,严肃道:“你家小孩脸色发黑,嘴唇苍白,这是风寒入体,伤了肠胃脏腑,自然会胃疼。”
老神医说得有模有样,旁边苏观月却微微蹙起眉头。
原因无他,穿越前,她大学是学检疫的,医学生要学的生理生化、病理药理,她也都学过。大二的时候她出于兴趣,还选修过半年的中医学。
虽然工作的这些年,苏观月早把专业知识忘得差不多,但一些基础的知识,她还是记得的。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光是“望”,就要望姿、望形、望神、望局部、察口色(注1),更别说还有后面的“闻”、“问”、“切”三大步骤。
就连苏观月学校里那位老教授,替别人诊断时,都不敢贸然得出结论,这老神医看一眼就知道小胖墩得了胃伤寒?
苏观月等着看老神医接下来要做什么。
“……寒邪犯体,阳气受损,经脉受阻,胃里气血凝滞阻碍(注2),自然会痛。”老神医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最终从兜里掏出一盒药丸,“这一盒理中丸可温中散寒,可以治疗胃寒之证。”
老神医一句一个拗口的中医术语,听得人耳朵疼。苏观月眉头越皱越紧,她感觉老神医说的这些话都是对的,是她曾经在书上看到过的,但她总觉得哪儿不对。
可偏偏……苏观月也只是对中医知识有个大致的印象,她也不记得太多。
大婶满脸焦急,就要接过老神医手中的药盒,老神医却道:“这位妹儿,我看诊只求心安,不图诊费,但我这些药方都是祖上世世代代传下来的,我……”
老神医话还没说完,大婶就立刻问:“医生您说,要多少钱?钱不是问题。”她焦急地掏钱,老神医看见那一把的票子,胡须都抖了一下!却面不改色道:“一颗药丸是十五元,早、中、晚各三颗药丸,吃完方可解寒,一共一百三五元。”
一百三十多元的药丸!他怎么不去抢!
眼看大婶就要掏钱,苏观月一下拦在前边。
不管了,既然记不清具体的专业知识,就算胡搅蛮缠也要揭穿他!反正苏观月可以肯定,这个老神医一定有问题。
老神医骗钱是次要的,可如果他的药丸有问题怎么办?就算药丸没问题,要是小胖墩身子一直不舒服,大婶却以为是药丸还没起效,耽误了小胖墩去看医生的时间,怎么办?
“医生,你单单看一眼,就知道大元得了什么病?”苏观月厉声问。
老神医没想到有这一茬,他捋一捋胡须,皱眉道:“我行医六十多年,区区伤寒之证,自然能看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