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她的口味已经了解得十分透彻,分开了两年,也没忘记。
热牛奶最先送到餐桌,手掌心一片温热,她拿起来喝了一口,那股热气顺着食道往下,驱散了从冷天里带来的寒凉感。
外面的雪仍在下,隔着一道玻璃,室内的冷气与室外的热意形成反差。
她的情绪就跟这温度似的,身处在这温暖的地方,快忘记了刚冒着大雪从外面进来时的寒凉,偶尔往外一撇,这才恍然发觉,寒冷的天气没有丝毫变化,让人无法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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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晚饭后,又去看了一部电影。
这会儿正值饭后高峰期,许多人坐在等候区的长椅上,情侣或者女生偏多。顾暮迟站在滚动的显示屏前,微微仰起脸,突出的喉结愈发明显。他人高马大,穿搭干净利落,在这大厅内异常显眼。旁边人来人往,不少人将注意力投到了他的身上。
宁酒瞥了他一眼,很快又移开目光。他微低头:“想看什么?”
宁酒略微思考了几分钟,选了一部恐怖电影。顾暮迟订完票,他向前台另外买了两份爆米花和可乐。
等候区坐满了人,他俩几乎没有空隙,坐到了一起。各自低着头一言不发玩手机,她偶尔调整姿势,不小心碰到他微微曲起的膝盖。
这陌生的温热感,让宁酒的大腿都忍不住绷紧了一下。
他两手搁在自己膝盖上方,弓腰,依旧闲散地注视屏幕,似乎并未发现她的异样,身体多么僵硬却只有他自己明白。偶尔从手机前移开目光,向她投来轻淡的一瞥。
有了第一眼,接下来又来了两三个转头的注视。
宁酒被他看得不自在起来了,忍不住主动打破沉默:“你看我做什么?”
他笑了下,勾起嘴角:“怕你跑了,不肯负责。”
“……”
大概等了半小时,电影开始检票,观看这场恐怖电影的观众不多,大部分人都在等下一部的爱情片。
放映间,顾暮迟走在最前面,回头提醒她:“小心台阶。”
她平淡地嗯了一声,他像把她当小孩子一样,走个台阶都担心她摔跤。
电影放映,天花板的灯忽而关闭,整座房间陷入了一片漆黑,宁酒喝了一口可乐,略微放松下来。全神贯注地沉浸在电影里的剧情,可是身边男生的存在感太强,有时候她莫名其妙分散了注意力,忍不住瞥他一眼。
电影差不多进行到十分钟之后,宁酒集中了精神,慢慢的,完全将自己沉浸在电影里的剧情,忽略了身边男生的存在。
顾暮迟从开头到现在一直不太入神,单手撑下巴,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时不时地看她一眼,尽管她的轮廓模糊,他依然借着荧幕的光注视她。
仿佛她比电影更精彩。
而宁酒毫无所觉。
后来,顾暮迟往她这边俯下身,靠近了一点:“好看吗?”
她真的全神贯注地在看,电影音乐阴森可怕,主角面临巨大的危机,她为电影里的主角捏了一把冷汗。而右边有人突然靠过来,使她吓了一大跳,心脏失去控制般狂跳,立马受惊般的半站起来。
恰好,电影画面闪到明亮的一幕,照出了他清晰的轮廓,她才察觉出那个掩藏在黑暗中的人是顾暮迟。
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大,她呐呐回答:“电影挺好看的。”
电影传来混乱的尖叫声,男生似乎不太明白她的反应,压低声音,混着电影声依然清晰明朗:“你怕什么?”
“我忘了。”她的声音还没从慌乱中镇定下来,“我忘了是你在我旁边。”
“……”
可能看荧幕的时间太长了,她的眼睛略微干涩,解释道:“室友们都害怕恐怖片,这两年我经常独自看电影。”
一个人看电影。
一个人坐高铁回家。
我已经习惯了,你不在我身边。
男生沉默了半晌,影厅的空调温度不高,周围又冷又暗,他哑着嗓子:“是我不对。”
他为当年的疏远道歉。
为他放弃这段多年的关系而感到歉意。
宁酒意识到这点,并没有太大的开心。很多时候,失去的东西常常不会再回来,如果有一天突然回来,有些人会觉得这是一个惊喜。
得到失去的东西,应该开心的。
然而,她没有。
顾暮迟抬起手,试图抚摸她的脑袋,宁酒感觉到他的动作,脑子还没转动,身体率先做出了反应,她一下子往反方向倾倒。
没料到她剧烈的排斥,他的手顿在半空,表情凝固。
荧幕仍在播放,观众发出倒吸声。
两人的周围形成另外一个世界,与其他人互相隔开。她坐在那儿,身体没有半分放松。
时间分分秒秒的走,一分钟被拉得无限漫长。电影处于高潮阶段,埋伏的钩子足够吸引人继续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