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默了默,眼睫温柔的下敛,嘴角却轻轻一扬。
他对她笑了一笑,然后转脸看向乔育木:“抱歉爸,没有提前拜访换成是谁的父母都会不快,我很理解。但是比起用礼数周全来圆我的面子,我更愿意尊重我妻子的想法。”
又看向高成彦:“我和栖栖的结婚戒指是一对,但我的这只没什么样式,她的那只上面刻着一段拉丁语,意思是‘循此苦旅,以达繁星’,这是一种祝愿也是一种鼓励,我希望她即便身边有我,也能拥有独自穿过苦旅的能力与勇敢。”
说完这些,他最后站了起来,看向奶奶:“我不太会说话,就一句话想让您老人家记住——栖栖跟着我,您放心。”
乔栖静静听完温辞树的话,手在大家都看不到的地方,转动了一下无名指上的戒指。
拉丁文的纹路清晰可辨。
不愧是那个经常在主席台上演讲的人,他的临场反应力和口才真的很好。
可是他也真的很讨厌不是吗?
她想摘下无名指上关于婚姻的痕迹,却不愿摘下独自穿过苦旅的能力。
唉,他真的有在“为难”她。
早知道就该在婚礼之前就告诉他,她只想要虚假的热闹,不想要真实的细节。
“既然这样,我来说一句。”
正走神,奶奶忽然开口了。
奶奶先是看了眼乔育木,问:“育木,这下你放心了吗。”
乔育木心里很不甘。
但他也不知道是哪里不甘。
或许是他属于一家之主的威严没有得到心理预期的发挥吧,可温辞树无论是做事还是说话,都让人挑不出错,他没法再多说什么了,只好点头:“放心了。”
奶奶长吸了一口气,点头:“那好,我说最后一句。”
她看着温辞树,慈爱的笑着:“小温,你是个好孩子,我相信你会对小乔好的。”
讲到这她看了一眼乔栖,定了定神,再抬眼时话锋一转:“但育木有一句话说得没错,双方父母还是要见一面的。”
温辞树很谦逊的听着。
奶奶用她那穿透了岁月的声音缓缓说道:“结婚是两个家庭的事情,这两个家庭指的不是乔栖的家庭和你的家庭,而是乔栖作为我们这个家庭的人,要融入你的家庭。她之于你家,是一个新生命。”
说到这奶奶笑得深了:“你要知道,所有的新生命都很宝贵的,我们是不是要负责一点,正式的进行一次新生命的交接呢?”
一番话,说得饱含道理而又没有说教意味,纯然肺腑,却又循循善诱。
不愧是当了几十年人民教师的老知识分子。
温辞树听罢,既感念老人的一片慈爱之心,又敬佩老人的深度与真诚。
他没有等乔栖发表看法,点了点头,说:“奶奶,您说的我都记住了,我父母会挑个大家都有空的日子过来拜访的。”
奶奶开怀大笑:“好好好!记得叫上你爷爷。”
温辞树一笑:“好。”
奶奶又看向乔栖:“怎么,你没意见吧。”
乔栖愣了愣,耸肩:“我哪敢啊。”
刚才奶奶那番话,乔栖眼眶红了一圈。
她这人呀,越是疼痛的、误解的、卑劣的,越不能让她低头流泪。可只要淡淡的那么一丝疼爱、理解、尊重,她就能红了眼眶。
不知是该说她太硬,还是太柔。
这顿饭到底是食之无味的。
但好歹是吃到了最后才散。
离席之后,高成彦去付款了,大家到门口等他。
高成彦和乔桥的女儿,乔栖的外甥女,高青青和高红红围着她叽叽喳喳个没完。
说什么。
“小姨小姨,能不能给我看看你的戒指。”
“小姨,小姨夫好帅啊,比我爸帅多了,像明星一样。”
“巧克力真好吃,我以前都没吃过这种……”
说到这句的时候,乔桥捂着肚子过来了,笑:“小乔,看到妹夫之后,我对你这段婚姻放心了。”
“是啊,小伙子真不错。”罗怡玲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身后,一伸脖子,笑着又强调一遍,“你去他家的时候也记得好好表现啊。”
“……”
乔栖是无语加无奈。
怎么都和他聊温辞树啊?
这个人一来,全家都只注意他了是吧。
乔栖现在很想狠狠瞪他一眼。
扭头去找他,恰好看到乔桑正黏着他说这说那,笑得眼睛都没了。
似乎是察觉有人看过来,温辞树遥遥一望。
他们四目相对。
他打招呼似的,对她一笑。
她先是一愣,又很快想起来,她应该瞪他一眼:
你说你闲的没事考什么“一百分”啊,就不能控控分,考个七八十,别太糟也别太好,做个样子过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