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 夏光带着禁军从身后追上来,先对明丹姝恭敬一礼,又对皇后道:“徐鸿大人也已下内狱,刑部尚书李汤大人在长乐宫的茶盏里搜到了毒物,在皇上醒来前,委屈您且待在大理寺。”
“姐姐走好。”
“皇上醒得这样快。” 明丹姝听太医回禀国病情以后,推门进了寝殿,坐在榻边小心翼翼地服饰祁钰用药,举重若轻道:“本以为皇后毒害皇上就够徐府满门抄斩的了,没想到…徐大人倒迫不及待了。”
“你给朕下毒?” 祁钰气虚力短,满眼地不可置信看着明丹姝。
“若依皇后娘娘和二皇子的心意,皇上此时就一命呜呼了。” 明丹姝见他不喝药,半强迫地将汤匙推进他嘴里。
惋惜道:“臣妾舍不得,又想给皇上些教训,只好折中了。”
“朕对你起过疑心…可到底,还是小看了你。”
“皇上不是小看了臣妾,是爱臣妾,正如臣妾也舍不得皇上死。” 明丹姝玉软花柔说着情话。
“呵…” 祁钰一直担心祸起萧墙,如今徐家自寻死路,明家起势已成定局,他反倒能同她心平气和说话儿:“你怕不怕朕秋后算账?”
“不怕。如今皇上不能主事,皇宫内外又都知道臣妾最得宠、明家最得皇上信任,所以只好都听臣妾的。”
明丹姝继续喂他解药,举手投足都是恬静闲适,再也没了与他针锋相对的样子。
絮絮说着闲话儿:“皇上记不记得在瓦寨见过的毒草?这毒便是来自那,每十日便要用一颗解药,以后,皇上的命,都在臣妾的手里。”
“为什么那么恨朕?” 祁钰揣着明白装糊涂,还在试探她。
“皇上毁了我的一生,难道不该恨?”
“皇上曾与臣妾佚䅿说,臣妾父亲托皇上好好照顾臣妾母亲…” 明丹姝眼里的笑意破碎,冷然质问:“可皇上又是怎么做的?以臣妾和阿臻的安危,威胁徐知儒和臣妾母亲,让她在徐府替皇上监视徐鸿!”
他对明家的愧意,是制衡前朝的工具,也是自我安慰然后继续下利用的借口!
“皇上和我父亲一样,你们的情义和狠辣都不够绝对,你被礼法情义束缚着,想做盛名昭昭的贤君,又压制不住心中的贪欲和猜忌。最后…都只能一败涂地。”
“为什么不杀了朕?” 祁钰想抓住她,却被她翩然躲开。
“皇上要活着,活到四皇子再长大些,能坐在龙椅上时…”
祁钰服下的毒里,掺了雷公藤、蚯蚓粉、棉花籽和七叶花这些绝育的药,无论如何,以后他不会再有子嗣了…大齐的下一任君主,只会是明家的血脉!
“臣妾也斗累了,想过些随心所欲的安生日子。皇上若不想江山落于外戚之手,以后,就要好好哄着臣妾开心。”
“对了!皇后娘娘的孩子,其实的的确确是皇上的血脉,孙景…说谎了。”
她只看祁钰待大皇子和二皇子的态度,便知道他在意子嗣,焉知不会看在嫡子的面子上放徐家一马?所以帝后大婚的那日起,她便死死地盯着皇后的脉案…
只是皇后作死,自己和丰王暗通款曲,省了她亲自动手的麻烦!
“真可惜了…皇上原本会多个儿子的,却死于您自己之手。”
祁钰惊怒攻心,又呕出口血来...
“皇上别急,您在病榻上耐心看着…” 明丹姝趴窗看着外面的动静,施施然走出去,冷笑:“臣妾会替皇上好好治理大齐,毕竟…这也是臣妾父亲的愿望。”
“明丹姝!乱臣贼子!” 她一拉开殿门,便见吴秋乐带着禁军将寝殿围住。显然,祁钰还留了一手!
“谨妃假传圣旨,私调禁军…” 明丹姝侧目,开口:“皇上,阿臻在外面,可要替皇上清君侧?”
祁钰与她四目相对,读懂了她眼里明晃晃的威胁,无力错开…
吴秋乐失了吴家做倚仗,如今只能依附于他,他将宫城禁军的调动令牌藏在她手里,便是防着宴会上有个万一,她好能不声不响地出去搬救兵。只可惜,棋差一招,为时已晚。
明继臻带回十万兵马,西北还有二十万待令,明丹姝若是在此时有个万一,整个京城、边境、江南都会大乱!
颓然闭目,缓了缓,有气无力将声音传出去:“谨妃假传圣旨,私调禁军…拿下。”
“皇上圣明。” 明丹姝巧笑倩兮,不理会吴秋乐的叫喊咒骂,缓步往皇城内的禁军大狱走去。
推门进去,徐鸿一人坐在地上,平心静气闭目养神:“徐大人,本宫不解,好好的…怎么自个儿送死呢?”
“你娘,得了消渴病。” 徐鸿平静得很,早在他答应太后联手构陷明章推东宫上位时,便想到了会有狡兔死、走狗烹的这一天…于他,过去种种没什么是非对错,之所以自投罗网,不过是为了过去这十年与她朝夕相伴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