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将药端进食盘,余光瞥见了沈琢,他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后颔首示意,又对人道:“辛苦了。”
“您慢走。”伙厨毕恭毕敬的将人送出去,随后握了几枚银子回来,分给沈琢和另一个伙厨一人一枚。
“我就不用了。”
伙厨豪爽道:“没事,见者有份。这公子大方得很,只要是做事的伙计他都会赏银子,你今日下了厨,照例是该要的。”
“这么好?”沈琢笑了笑,“诶,那位公子你们见过人吗?”
“那哪见过啊,都是那位小哥过来端药。公子就没出过门,听说是卧病在床。再说,公子出来那肯定是去甲板,我们这成天待在厨房的咋会看见。咋了,你见过?”
“没有。”他只是觉得刚刚那个男人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几人说笑了一阵,便将饭菜送了出去。到底是自己做的要吃得舒服些,那几位伙厨不知道是哪里人,做的菜都是甜口,吃得他牙疼。
“还是沈大哥做的合胃口。”元白歌囫囵的吃着,一旁的阿烟听不下去了:“我看你这两天吃得挺开心的。”
“那不能浪费,是吧沈大哥?”
“咦?我第一次见你你还沈琢沈琢的叫,这几日怎么就改了口?”阿烟哼了一声,“知道我沈大哥的厉害了吧?”
“我早就改口了!那是我以前,以前不懂事。”
“你那是狂妄自大!”
元白歌有些窘迫,脸色通红的揪了一下阿烟的辫子:“你这小丫头,还说起我来了!”
“你怎么扒拉我头发?!信不信我打你!”
“你打得过我吗?臭丫头。”
“你这身板比李大狗差远了,我一拳你就倒了信不信?!”
沈琢已经习惯两人每餐都要拌嘴,他默默地和元忆白坐一排,担忧的看着人道:“你可别学你大哥和你阿烟姐,好好读书。”
“不学他们,我学沈哥哥。”元忆白龇牙笑了一下,随后看向碗里的鱼片,迟疑片刻后将它吃了下去。
耳边正吵得火热,闹腾的两人倒是将沈琢出发前那点紧张给抹了个干净。说不怕死是假的,即使他曾经不断告诉自己,死了大不了回现代世界,可当真正面对时,还是直冒冷汗。
“沈公子。”
沈琢回神,就见今日端药的男人站在他们门外。元白歌和阿烟停了下来,一同看向他。
“兄台有事?”
“我家少爷出门带了些果脯,拿来给沈公子尝尝,算是多谢沈公子今日的饭。”
“这怎么好意思?!”沈琢受宠若惊,除去果脯,他已经吃了这位公子不少东西了,平日糕点茶水什么的一趟趟往他们这送,他实在是不好意思再收。
“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沈公子别嫌弃。我家少爷吃不了这么多,若是沈公子不收,最后也只能放着坏掉,着实可惜。”
男子见沈琢不再拒绝,拱手后便离开了房间。沈琢看了眼食盒,桃子李子枣干和杏子将里头的方格装得满满当当。
“沈大哥,能,能吃吗?”元白歌突然出声,随后三双眼睛齐齐的望着他。
“吃吧,反正送回去是不可能的了。”沈琢说着拿起一块桃干,表面一层薄薄的糖霜,入口即化,桃肉十分有嚼劲,唇齿间都是桃子的香气。
元白歌边吃边说:“岑大人的朋友人真仗义,吃什么好的都不落下我们。不过就是有些神秘,从不露面,都快让我怀疑到底真有没有这么一个人了。我早晚路过那屋子,就没听见过那屋传出来人声。”
“听说是得了病,你平日没事别去打扰人家。”沈琢提醒道。
“自然,肯定不给你惹麻烦。”
“鬼才会信。”阿烟呛了他一口,随后挠挠头道,“不过我也觉得有些奇怪。”
“你还能觉得奇怪,你不就会吃?”
“你别打岔!”阿烟瞪了元白歌一眼,又看向沈琢,“沈大哥,我好像在哪见过他。”
沈琢心里一跳:“谁?刚刚那个?”
见阿烟点点头,沈琢愈发困惑。既然是岑大人的朋友,便不可能是追杀他们的人。他和阿烟都认识,却没什么印象,更不可能是府衙里的人。
“啊!我记起来了!”阿烟激动地拉着沈琢的袖子,“沈大哥!我记起来了!”
沈琢一愣,诧异的看向阿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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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渐消 ,月牙在水面洒下一层银辉,指引着前路。
从岑口码头出发,到如今已是第三日。船只一路未曾停歇出了岑州,进了甘州境内。两岸的山早已变了形状,屋内人从尽头的楼梯往上走,在甲板吹了一会儿风,便不由自主的咳嗽起来。
“少爷。”男人给人披上披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