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山河定定看着她,视线在她泛着潮意的眼眸处顿住。
须臾的寂静后,男人磁沉声音自宋悠头顶落下来,浸着几分意味不明的压抑:“我什么时候说不让你碰我了?”
宋悠停下动作,蓦然愣了一瞬,有些莫名地看他一眼。
这话说得,她怎么有点儿听不懂了?
什么意思?他难不成还想让她碰他?
想到此,宋悠心底突然一个激灵,思绪戛然而止,抵在陆山河胸前的手仿佛碰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似的,一下子拿开。
她怎么觉得,这话听着有点儿莫名其妙的暧昧呢?
陆山河视线下移,睨着她突然撤回的手,沉隧眸底压着的暗潮一点一点涌出,仿佛下一刻便能将人吞没殆尽。
他眼里压着暗流,意味不明地盯着突然安静下来的宋悠,顿了一瞬,移开视线,一言不发地抱着她站起身,往书房外走。
书房外头,刚收拾完厨房转出来的刘姨冷不丁地看见陆山河抱着宋悠出来,顿时吓了一跳,急急地问:“这是怎么了?”
太太前几天才脑出血住了院,刘姨立马悬了心,担心宋悠身体又出了问题。
陆山河停了下脚步,垂着视线看宋悠。
宋悠面无表情地斜他一眼,也没指望他吭声,扬声安抚刘姨:“没事儿刘姨,我腿磕着了。”
刘姨提着的心总算落回去,松一口气,再看两人一眼,这一下,就忍不住笑了起来,一面往储物室走一面眉开眼笑地说道:“磕重了得擦点儿药才行,储物室里有药油,我去找找。”
她就说,夫妻俩但凡有一方上了心,就没有合不了的!
看看,这才几天,先生跟太太就亲近多了。
眼看着刘姨眼里的笑意压都压不住,宋悠认命又气馁地捂脸。
这别墅里日常就五个人,陆山河抱她的情形,陆凌跟刘姨都看了个一清二楚,现在就差经常在外跑的老陈没看见。
算了,都这样了,她也用不着刻意解释了。
反正陆山河性冷淡,她就当他不是男人好了。
他抱她这事儿说一千道一万都是他没分寸,没眼色又不讲道理。
但……他也确实是想帮她,意图还算正当,勉强算是情有可原吧。
宋悠自我安慰一阵,腿痛起来,也不想浪费力气推陆山河了,反正也推不动。
被陆山河抱回卧室,小腿上的疼痛已减缓了大半,宋悠动了动手指,缓缓呼出闷气,做完心理建设,拽陆山河袖子,示意他把自己放下来。
“谢谢。”搭着他身体站好,靠着门口矮柜,她仰头看他,神色已柔和下来,先冷静着道了谢,尽量保持客观心态,跟他好好说,“刚刚我说的话,不是跟你置气。”
顿了顿,看着陆山河落在门影后晦暗不定的面容,她垂了眼帘,伸手递至他眼前。
“首先,你拽我,我确实不舒服。”
她抬起手腕,因为她气恼下的挣扎拉扯,也因为陆山河的用力,先前被他捁住的地方还微微泛着红。
见陆山河垂着视线看过来,宋悠默然收回手,拉下袖口,客观陈述事实:“女人跟男人又不一样,你力气太大了,这么拽着我,我会痛。”
她撑着胳膊往后坐在矮柜上,抬眼看着眼前蓦然暗了眸色的男人,目光坦然,声音轻缓地问他:“其次,不管是拉我还是抱我,这确实算是亲密举动吧?”
无奈地叹了口气,她望着他,带了些自嘲的笑,“你我之间,夫妻感情冷漠是事实,上周还在谈离婚,这周就这么拉拉拽拽,是不是不太合适?”
陆山河站在门框处,卧室的阳光洒过去,他一半身影浸在光中,一半落在阴影里,冷峻面容仿佛笼了阴云,唇角紧绷着,视线缓慢地瞥过宋悠手腕。
他上前一步,低眸注视着宋悠,湿沉气息合着带了磁喑的声音一齐坠入宋悠耳边:“这就是你说的各退一步,试一试?”
是他握疼了她不舒服,还是排斥他碰她?
宋悠被问得气滞,无言地同他对视,心底生出一股难以沟通的无力感。
她跟陆凌说那话是他那么理解的吗?试一试就能不分界线随便动手动脚了?
“试一试是我说的。既然不离婚,同在一个屋檐下,和和气气地相处不行吗?”她睨着他,强调重点,“但你不经允许抱我是不是过分了?”
问完一句,她呼了口气,保持平静,补充,“在家里就不说了,今天在外面,大庭广众的,你那么抱人,是不是不合适?”
比起拽她来,不由分说抱人更没分寸。
卧室里骤然安静下来。
陆山河盯着她,眼里浸了让人辨不清的情绪。
顿了一瞬,先前被水浸透的胳膊蓦地撑在宋悠上方,他倾身而下,目光自宋悠脸上向下移落,定在她手腕处,停了停,往下偏开,看着她蜷起的腿,冷着声音开口:“碰到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