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誓被这“石破天惊”一句话给惊得差点没把自己儿子的脑袋按进床垫里去,“你一天天的在想什么呢?!”
高誓看着高顾笙严肃开口,“是不是这段时间你被骚扰次数太多,才让你胡思乱想的?”
眼看高誓好像真的很担心,担心到好像随时都能把他带去看医生,高顾笙连忙连连摆手,“不是不是!哎呀,我就是看老爸你好像对女孩子不太感兴趣,所以问问,你不管给我带回来什么样子的后妈,我都会接受良好的!”
“臭小子。”高誓狠狠揉了一把高顾笙的脑袋,建造出了一个完美的鸡窝。
高誓冷静下来想了想,道,“这样吧,爹答应你,如果以后有了心动的,就先告诉你,免得你整天想七想八的。”
高顾笙挠了挠头,虽然过程和结果相去甚远,不过他好像还是在绕了一大圈之后,朦朦胧胧知道了正确答案。
老爸好像真的和应道长没什么。
难道是我多想了?
高顾笙往床上一躺,“那就这么说定了,睡觉睡觉。”
高誓哭笑不得看着装睡的高顾笙,还模拟出了小呼噜。
他摸了摸头发,发现已经干透了,便拉灭了身边的小台灯。
房屋陷入一片黑暗。
高誓一入眠,便坠入了噩梦中。
……
“顾笙,我爱你。”
“顾笙,你穿这件白色赛车服好不好,我教你。”
“顾笙,你这样真好看。”
“顾笙,你尝尝香芹吧,多吃几次就会喜欢了。”
“顾笙,你不要穿这种衣服,我不喜欢。”
“顾笙,我给你取一个小名好不好?以后我叫你月月,只有我能叫你月月。”
“别胡思乱想,月月。”
“你想多了。”
“……哈,你以为你能比得过他吗?”
“替身罢了。”
“别笑,你笑了就不像他了。”
“滚吧。”
无数碎片裹挟着令人绝望的声音向高誓袭来,如同片片刀片,凌迟乐乐的同时,也在凌迟他。
高誓睫毛颤动,却无法醒来。
身旁的高顾笙在睡梦中也似察觉到了爸爸的不安,皱起了眉头。
这时,房门轻响。
有人推开房门无声进入。
他身上带着一层莹莹的、温和的白光,像无尽黑夜中升起的明月。
正是应不解。
他走到高誓的身边,微微俯下身子,手掌覆上他的眼睛,那些星光便涌入了高誓的体内,高誓的身体缓缓放松下来,他身边的高顾笙也舒展了眉头,陷入了黑甜的梦境。
应不解将手拿开,却见高誓的眉头再次皱起,他想了想,便在高誓床边盘膝坐下,一只手盖在高誓的双眼上。
高誓的身体终于彻底放松下来。
***
又是梦。
高誓习以为常地以悬浮半空的视角,去看预知的剧情。
这是在梦中的高顾笙被温凉哄骗发生关系之后的事情。
这时候的高顾笙元阳之体已破,万鬼缠身。
他白日要忍受来自温凉爱慕者的骚扰,夜晚则被鬼怪拖入无穷无尽的绮梦。
他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脸色苍白,摇摇欲坠,双颊却带着不正常的红,眼神水润,有种特殊的魅惑。
今天,他要去福利院看院长妈妈和孩子们。
福利院接近郊区,这是一家很小的福利院,要坐很久的公交才能到。
他对自己节俭到近乎严苛,对福利院却极其大方,他买了很多东西,大包小包几乎要将他埋掉。
而在高誓的视角中,他确实已经被埋在了鬼怪中。
那些鬼怪缠在他的周围,白日吸食灵气与阴气,夜里强行将他拖入绮梦,就像一堆令人作呕的吸血虫。
高顾笙却浑然不知,去福利院看望他的家人们,对他来说是一种精神支撑,这一点光亮,足以让他度过漫漫长夜。
然而,当他到达福利院的时候,一股冷意却从后脊梁升起,他手中的包裹掉在地上,浑然未觉。
那往常充斥着欢声笑语的院子,此时却寂静无声,令人恐惧的寂静弥漫在这一方小小的福利院。
鬼。
无穷无尽的鬼怪向福利院涌去,惊恐的尖叫声打破了一片死寂,他分明听出那是院长妈妈的声音。
他疯了一样向大门跑去,可无论他怎么跑,永远都是在原地打转,离着大门只有几步之遥,却被鬼打墙困在大门之外,眼睁睁看着鬼怪将福利院淹没。
“不——!!!”
高顾笙目眦欲裂,他不明白,为什么突然能看到之前看不到的鬼影,他顾不得别的,他满脑子中只充斥着一个念头——
【是我引来了鬼怪,是我害了大家。】
他挣扎怒吼,却无济于事,高誓能看见高顾笙的人身三火猛地窜起,然后像燃料燃尽似的,越来越微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