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你伤母亲一次,我便打你一次。”
刘秀才是正面倒在地上的,脸上被门槛磕破了皮,他嘴上嚷嚷着:“杀人了,杀人了......”
刘秀才往前爬去,直到爬到了院子,这才踉跄站起:“你们且等着!”
说完,一瘸一拐地跑走了。
卫昭将玉坠攥在掌心,走到软倒在地的蒋氏身前,将手摊开:“娘,你收好了。”
蒋氏满眼通红,抬眼看了下,用尽浑身力气扬起手,给了卫昭一耳光。
卫昭的半侧脸颊瞬间红了,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双眼黑亮亮的,紧紧盯着蒋氏:“......娘。”
蒋氏亦没反应过来,看了掌心许久,才急急开口:“你、你要将他打死吗!他是你父亲!”
卫昭的脸瞬间沉下去:“他不是我父亲。娘,难道到了现在,你还不肯醒来,他心里已经没了你,你现在在他眼里,只是可有可无的人,甚至他想打便打想骂便骂......”
蒋氏被抽去了全部的力气,轰然倒在地上,她双眼无神,死死蹬着门槛上刘秀才留下的血迹:“那又怎么样呢,我这样的人......”她声音低低的,仿佛是说给自己听:“他们一时兴过,却嫌弃我,我又能怎么办呢?”
这天之后,刘秀才又带着人来闹过几次,甚至生出了要将卫昭赶出去的打算。
但他到底没能如意,只因蒋氏嫁给他多年,卫昭过得什么样的日子,村里人也都是有目共睹的。
加上村长是个明事理的,来来回回劝解了几次。
只刘秀才带着人,将家中砸了一通,说看着他们娘俩就晦气的话,将家中能拿走的都搬去了张梅家中,留了满院的狼藉。
蒋氏身体本就不好,经刘秀才这么一闹,当即就病倒了。
家中只有卫昭,吃的用的被洗劫一空,就连钱财也没有。
他望着炕上病得浑身没一丝生气的蒋氏,哭的泪珠都流干了,一双眼睛肿得核桃般大。
第20章
清辞没再去过卫昭家中,有时在路上走着,也会刻意避让。
蒋氏说得很明白了,清辞不可能再上赶着讨没趣。
再说,本来就是因她而起,受伤害最大的也是蒋氏。她自然只有听的份。
这天,清辞在家中打扫,看到了被她藏起来的钱袋,里面的铜板沉甸甸的,是卫昭一点点攒下的。
如今他们也没了联系,钱却留在她这里,若是着急用怎么办?
她这样想着,便放下手头的活,想着将钱袋送去。刚走出门槛,脚步一顿,她又折返进屋。
刘秀云正在窗户边上绣帕子。
清辞走到跟前,道:“阿婆,有件事要麻烦你,这钱袋是卫昭的,我替他保管着。如今咱们两家也不来往了,我怕他有急用,我也不好再去,阿婆给他送去吧。”
刘秀云接过钱袋,掂了掂份量,“蒋氏身体不好,时常需要看病喝药,这些钱虽少,却也能用上几时,我这就给他送了去。”
清辞应了一声,送刘秀云出了院门,又返回屋中,接着做先前的事。
原本破烂的屋子,经过多月的收拾,虽比不上人家花大钱修整的,但也大变了样子。
院墙是清辞学着,一点点重新砌的。各个屋子也修整了一番,整洁明亮不少。
院子里辟出了大块蔬菜区域,如今都冒了芽,不等到冬天就能吃了。
看了看四周,清辞才从中吐出长长一口浊气。眼前什么也好,是她用双手亲自修整的,心情就好了许多。
清辞挺直了腰板,随意用袖口擦一把额头流下的汗珠,看一眼院门的位置,目光放空了几瞬,就转身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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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昭将铜钱交给郎中,小心拿着钱袋塞进怀中,问道:“郎中,我娘到底是个什么原因。”
郎中到底心软,还是道出了底:“你娘身子骨太虚了,年轻时就落下的毛病,没好好医治,现下又思虑过多,怕是不久于人世。”
卫昭一下子慌了:“我还有钱的,您再看看,我娘只是身子虚而已,养一养还是能好的......”
卫昭还想再说些什么,蒋氏已经睁开眼。她勉强下床,连发髻都没挽,虚虚垂在脑后。
她对郎中道了声谢,勉强露出了笑容:“昭儿,别费心了。”
蒋氏本就生得美,可因为这几年的磋磨,苍老许多,是不符合年龄的衰老,瞧着也没什么精神头。
可是她现在,嘴角却稍稍勾起,本被愁云覆盖的眼角又重新换上了笑意。
等郎中走后,蒋氏将卫昭叫到身边,亲手为他擦了眼泪。
蒋氏柔声道:“昭儿,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娘的身体娘自己清楚,若是勉强医好,也不过是苟延残喘,你莫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