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告诉我想吃什么就可以了,我去买。”
“我想吃肠粉……”
“来北城吃肠粉?”祝辰宵轻挑了下眉梢。
“不可以吗……”贺乐涵眨巴了下水光涟涟的眼睛。
“可以,想吃什么都可以。”祝辰宵唇边牵起了淡笑,指腹轻轻抹掉了她粘在嘴角的头发,“我下楼去找一找,你在酒店里等会儿。”
“嗯。”贺乐涵乖巧的点了点头,脸上的红晕又加深了一点。
在他离开后,她四肢发软地瘫倒在大床上,盯着空白的天花板发起了呆。
经过刚才那眼泪的洗涤,她此刻的心情变得异常的平静,情绪也没了波澜,好像那些怨恨过的、纠结过的、悲伤过的事情都变得不再那么值得一提。
虽然想到陈继良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她还是会觉得心底有种难以言喻的苦楚。
但她已经不会想再哭了。
而且她终于找到了困扰了她十四年问题的答案。
原来他始终还爱着她,他从未在情感上抛弃过她。
她终于可以释怀了。
-
第二天一大早,贺乐涵去附近花店买了束白玫瑰,然后在祝辰宵陪同下去了陈继良所埋葬的那个墓园。
下车时,阴霾的天空下起了稀稀落落的小雨,灰蒙蒙的光线模糊了周围行人的脸。
祝辰宵骨节分明地手撑开了黑色的伞,举到了贺乐涵的头顶,低声叮嘱:“小心脚下,沾了水的石板路有点滑。”
“嗯。”贺乐涵小心翼翼地往他身边靠了靠,心情有些复杂地跟着他走进了公墓的大门。
清晨的墓园几乎没有什么人,雨水滴落在一块块灰黑色的墓碑上,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响,仿佛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低语。
贺乐涵眼睛左右轻瞟着道路两侧墓碑上的名字,一直到尽头的角落,她才终于看到了属于陈继良的那一块。
生于1965年,卒于2003年。
摇滚的一生。
热爱过,后悔过,牵挂过,遗憾过。
不曾放下过。
贺乐涵静静地注视着墓碑上的刻字,不知道他所说的不曾放下过,究竟指的是什么。
但她想要一厢情愿去认为,他说的是不曾放下过爱。
贺乐涵弯下腰,将手里的白玫瑰轻轻放在了他的墓碑前。
又伫立了片刻后,她才轻轻说了句:“再见。”
一阵微凉的风从她身旁吹过,带得墓碑前的玫瑰花瓣簌簌颤动了两下。
沾在上面的雨水也跟着滑落,轻轻滴在了冰凉的石板地上。
仿佛是花瓣落下了的泪水一般。
在无言回应着她的话。
贺乐涵深吸了一口潮湿苦涩的空气,转头对祝辰宵道:“走吧。”
“嗯。”祝辰宵将伞往她那边倾了倾,静静跟着她离开了墓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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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事情都已经办完了,两人没多在北城停留,回酒店拿了行李就打车去了机场。
一路上,贺乐涵几乎都没有再说话。
她出神地盯着车窗外不断变换的风景,脑子里想的却不再是关于陈继良的事情,而是祝辰宵之前究竟为她奔波了多少地方,才终于帮她找到了陈继良的线索。
他总是这样子,话说得不多,事情却做得很多。
就像之前他默默地向综艺节目举荐她的乐队,帮助她打进总决赛,为她租下合适的公寓,给她买最好的架子鼓……
而且过去在乐团的时候,他也没少别别扭扭地为她提供各式各样的帮助。
她还记得他在雷雨夜为她弹奏的安神夜曲,记得他在她搬走时弹奏的……
贺乐涵思绪一顿,猛然想起她至今都不知道他那时弹的究竟是什么,不禁转头看了眼身边祝辰宵:“说起来,你在我搬离交响乐团那天一直在弹的钢琴曲叫什么?”
祝辰宵微微怔了下,语气倒是淡若云烟:“是萨蒂的一首曲子。”
“哦!是你上次说的那个法语名吗?”贺乐涵忽然想起他跟她安利过一次萨蒂。
“嗯。”他轻点了下头。
“所以中文名是什么?”贺乐涵眨了眨眼睛。
祝辰宵迟疑了几秒,才耳根微红地拗了下脸,薄唇轻吐:“我想要你。”
他话音落下的同时,出租车恰好也停靠在了机场门口。
司机师傅翻开计费器转过头:“总共172块,支付宝还是微信?”
“支付宝吧。”贺乐涵有点慌乱地兜里摸寻着手机,心还在因为祝辰宵刚才那句轻飘飘的话怦怦跳个不停。
原来在她离开的那天,他就一直在用钢琴对她进行着最热烈的表白。
她竟然过了这么久才察觉到。
贺乐涵脸颊发烫地抿了抿唇,刚掏出手机就见祝辰宵骨节分明的手递出去了两张百元大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