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人中已经响起了一片骚动。珀西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战。
斯盖伯把手往东一指,“但他们……那些在伦敦纸醉金迷的权贵们还不满足。他们垂涎于北爱尔兰地下的月光水晶,想要据为己有。他们设下了和谈的骗局,策反了我们中意志不坚定的败类。马瑞斯·尼科尔森,他作为备受尊崇的狼人长老,不为狼人整体利益考量,却为了一己私利,把狼人出卖给了魔法部。对待这样一个叛徒,你们说,应该怎么办?”
“杀死他!杀死他!”惊天动地的吼声在树林里此起彼伏。两个狼人把被咒语紧紧束缚住的尼科尔森推到了斯盖伯的面前。
“不!不!别杀我!沃夫曼,我的老朋友,求你别杀我!”尼科尔森疯狂地挣扎着,就连他的单片眼镜也反射着恐惧,“求求你了!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不会杀你的,马瑞斯。”斯盖伯狰狞地笑了起来。那笑容使得珀西感到一阵发自内心深处的恶寒。
尼科尔森松了一口气,结结巴巴地回答道,“谢谢您,仁慈的——”
“但他们会不会杀你,我就管不了了。”斯盖伯残忍地笑了起来,冲着尼科尔森轻轻一扬魔杖。惊恐万状的马瑞斯·尼科尔森飞了起来,随后重重地落在了愤怒的狼人中间。
“这个叛徒现在是你们的了!”斯盖伯大声说道。
狼人们再次发出了一阵兴奋而恐怖的嚎叫声。大批狼人舔着嘴唇和牙齿,扑向了可怜的尼科尔森。凄厉的尖叫声刺入了珀西的耳膜,搅动着他无比脆弱的神经。红发官员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也许是过了一个世纪,狼人们的骚动声小了下来。珀西战栗着睁开了双眼。地上哪里还有马瑞斯·尼科尔森的影子?只有一地的鲜血、骨头和撕成碎片的袍子。
梅林啊……珀西在心中发出了一声哀嚎。
“兄弟姐妹们,”斯盖伯再次举起了手,“叛徒虽然已经得到了惩罚,但是这场阴谋的始作俑者还依然安居在伦敦。高高在上的权贵们,他们要把我们互帮互助、彼此勉励的兄弟会解散,要让我们交出魔杖,成为任人宰割的羔羊,你们愿意吗?”
“不愿意!”
“他们要把我们赶出几个世纪以来生活的地下聚居区,把我们像狗一样圈养在他们指定的监狱里,让我们成为毫无自由的囚徒。你们愿意吗?”
“不愿意!”
“他们要夺走本该属于我们的北爱尔兰的土地,把上天赐予我们的深埋地下的宝贵矿藏据为己有,让我们去忍受永世的贫穷和饥馑。你们愿意吗?”
“不愿意!”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斯盖伯发出了一声大吼,双手举向了空中。狼人当中响起了一片嘈杂的回应。
“把所有巫师都变成狼人!”
“咬断他们的喉咙,放干他们的鲜血!”
“打到伦敦去,撕碎金斯莱·沙克尔!”
……
斯盖伯狞笑着,转过身,看着珀西,脸上透着反常的兴奋的猪肝色,“看到了吗,珀西·韦斯莱先生?这才是民意,这才是力量。你不害怕吗?”
珀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恐惧就像一个无所不在的幽灵,紧紧地攥住了他的脊柱,让他动弹不得。
“朝我下跪,韦斯莱。否则你也将得到尼科尔森那样的下场!”斯盖伯指了指地面上的白骨。
珀西的双腿开始战栗了。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不想死,他真的不想死。
他想起了他的父母,从小到大,他们一直以他为荣,把他作为弟弟妹妹的榜样。哪怕他曾经犯浑地和他们对立,他依然是他们优秀的儿子。他想起了他的兄弟和妹妹,他们总是不听话,故意惹他生气,一个个结婚生子了还是如此,但他不想离开他们。他想到了他的妻子奥黛丽,她在他人生陷入低谷的时候来到他的身边,陪伴和鼓励他走出了众叛亲离的深渊,认清了家人才是自己拥有的一切。他想起了莫丽和露西——这一对可爱的女儿,是他的心肝宝贝。
难道再也不能见到他们了吗?如果微微弯曲一下膝盖就能求得生存,为什么要如此死板迂腐呢?
珀西默默地闭上了眼睛。往昔的回忆如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他的一生中最骄傲的时刻是什么时候呢?成为级长的时候?成为男学生会主席的时候?以高分通过魔法部入职考试的时候?还是被福吉提拔为高级助理的时候?都不是。
他最骄傲的时刻是在霍格沃茨保卫战前夕向家人承认错误,和他们站在一起并肩作战的时候。
他是如此得勇敢。因为家人永远都是他勇气的源泉。因为那是他在唯唯诺诺多年之后最有尊严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