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场旁的樱花树到现在还屹立在那里,那是你最熟悉的地方了吧,因为你几乎每天都会坐在树下看书,我们第一次说话也是在那里。”那时的话,零还记得很清晰,“当时可把我吓了一跳,你竟是那么有个性的人。”
“一转眼已经过去了好多年,即使你已经长大了,在我心里,也永远是个需要我保护、需要我去照顾的小孩子。”零看到千夏的眼角好像有泪,或许这些话她也能听见——那样就太好了,“现在,我要去很远的地方执行任务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了千夏为他求来的平安御守,上面沾染了爆炸时的灰尘。零站起身,将御守放在病床旁的柜子上,然后俯身在千夏的额头上留下轻轻一吻,“希望它能保护你。”
手术室的灯灭了,外面等候的几个人同时迎了上去。医生从手术室里走出来,向他们说明情况,“你们先别着急,挤压综合征是常见的躯干遭重物长时间压迫产生的病症,好在患者被压迫的时间还不算太长,症状不是特别严重。不过患者的肺部还有一些旧症,加上后背受伤感染,抵抗力下降,容易引起并发症。她现在还在昏迷阶段,需要持续进行血液透析,能不能挺过来,还要看她本人的意志。”
说话间,千夏已经被推出了手术室。零迎上前去,那张苍白的脸让他心疼不已。将她安顿在重症监护室中后,众人只能站在玻璃窗外为她担心。
“所以这些年你只是换了姓名和身份继续执行任务?”市川突然开口继续追问。
“没错。”
“那现在任务结束了吗?你能回来了吗?”或许只要降谷零能回来,师父就不用再那么辛苦了。市川一心只想让他的师父能好过一些。
零没有轻易回复,而是看向了一旁的雨宫真太郎。见他点了点头,零才开口道,“已经结束了。”
“你也别太担心,师父跟我说,她在没见到你之前是不会轻易死掉的。我相信师父的意志,不会那么轻易放弃……”经历了这次的事件,市川总算明白了为什么铃不想让他理解炸弹犯的可恶。那么多勇敢坚强的生命,转眼间就不复存在。当他深有体会时,就必然已经见证了牺牲。
零点了点头,他当然相信。
时间变得难熬起来,零只觉得度日如年。风见还要继续跟进案件,先行离开。在降谷零和市川雷的坚持下,雨宫真太郎也带着担忧离开了医院,他还有更多的事情需要去处理。只剩下他们两人守在千夏的病房外,夜里就轮换着在病房外的长椅上休息。
当太阳的微光从地平线悄然升起,零就静静地守在千夏的床边。病房外市川终于能合上眼休息一会儿了。
眼前的她已经和五年前大不相同,凑近看零才发现,不只是换了发型,还有浓重的眼袋和黑眼圈,脸上也满是倦容。
“这几年,你一定很累吧。”零握住了千夏的手,恍然间好像又回到了五年前,“我已经回来了,你不是一直都在期待着这一天吗?快点醒过来吧。”不同的是,这次他们将会迎来什么样的未来还不可确定。
如果他能早点结束任务,结束这一切,回到千夏的身边,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些了?
可是他又何尝不想早一点,再早一点。
“你那么聪明,早就猜到了我没死,却一直没有执着地顺着蛛丝马迹寻来。我知道,你是不想扰乱我的工作,对不对?”零俯下身去,将额头抵在千夏的手背,暗自祈祷阎魔能放过千夏,放过这个年轻的生命,为此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耳边仿佛听到了心电图仪持续的“嘀”声,抬起头来,看向那不再跳动的直线,大脑中一片空白。
从房间外一拥而入的医生,病房外绝望痛哭的市川。零站起身连连后退,发软的双腿支撑不住他的身体,就那样膝盖点地直直地跪了下去。所有的一切都好像离他远去,只剩下内心独白。
他再也看不到千夏那双澄澈的海蓝色眼睛?
再也听不到她时而任性时而温柔的话语?
再也不能触及她炙热的皮肤拥她入怀?
也没有人会为了哄他入睡给他变影子戏法?
没有人会蹦蹦跳跳地围在他身边拿他打趣?
最后的话语她听到了吗?
她是带着遗憾离开的吗?
雨宫千夏的葬礼上,那些曾经与她相识的所有人都在为她哭泣。
是啊,她是一个多么可爱的女孩,活泼善良、又富有责任心,大家都很乐意站在她的身边。
公安会对外宣称她是为了在即将坍塌的房子里救出那三个孩子英勇牺牲,大家都会为这个22岁即将迎来美好人生的女孩感到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