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箐一拳砸到门锁附近,将防盗门径直砸得凹进去一处,声响巨大,“开门!”
季爸显然被杨箐不知死活的举动给激怒了,他骂骂咧咧地往门口走来,“他妈的,诚心找死就别管阎王取命。”
杨箐感觉季爸的脚步声近了,她转头看向学生们,“都转过去。”
学生们正严阵以待,乍一听这话还愣了片刻,但杨箐的神情实在严肃,众人下意识地顺从转身。
下一瞬,房门被打开。
杨箐转头,一手握住季爸向她砸来的擀面杖,另一手握拳砸向季爸满是胡茬的下巴,“人渣!”
杨箐又瘦又小巧,季爸满脸横肉,两人相比,简直是小白兔对上大黑熊,但季爸竟被这一拳头打得跟断线的风筝似的飞了出去,砸在一滩玻璃渣上,发出野猪般的嚎叫。
杨箐走进室内,只见小小的客厅里满室狼藉,桌子被推翻,茶几被砸碎,墙上的全家福摇摇欲坠。
季馨虹和季妈缩在桌子后,哭得不能自已,两人身上皆挂彩不少,脸上满是巴掌印。季馨虹的额头还在往下流着血。
杨箐看得心惊肉跳,她赶紧上前将季馨虹抱进怀里,有些哽咽,“馨虹,老师来迟了。”
季馨虹犹如终于找到庇护的幼鸟,不顾身上伤痛地将自己深深埋进杨箐怀里,扯着嗓子大声哭嚎,“老师,我好疼,我好害怕!”
杨箐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看着满身是伤的学生,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另一边,季爸痛嚎了几声,怒气上涌,撑着地板就要去摸擀面杖来攻击杨箐。
但韩澄一众岂能让他得逞,几个一米八几的小伙子上前又将季爸按进了玻璃渣堆里。
季妈见丈夫又一阵痛嚎,不禁伸出手,“哎——”
杨箐蓦地抓住了季妈伸出去的手,“季妈妈,上次你骗了我。”
季妈心中一跳,甚至不敢看杨箐的眼睛,埋着头就想将手抽回来。
但杨箐更加用力地握住她的手,“我早了解过了。你的丈夫失业多年、酗酒成性,整个家全靠你撑着。这个男人吃你的、用你的,无所作为还动辄对你们母女拳脚相向。今天若不是我们及时赶到,你们母女恐怕要被打死在这里。季妈妈,这样的男人,你还要维护吗?”
季馨虹在杨箐怀里微微侧脸,看向自己的母亲,双眼含泪。
杨箐拉着季妈的手往季馨虹遍布伤痕的脸上摸,“看看你的女儿,这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女儿。这些年,她在季年富手下吃了多少苦?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好肉。你也没多少好果子吃吧。
但你这个家暴的受害者竟然也当着加害者,阻断着孩子的求助通道。你就不能对她有一丝怜惜吗?你就不能为女儿勇敢一回吗?季妈妈,报警吧!让季年富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季馨虹的眼泪滚滚而下,落到季妈手上,“妈妈……”
季妈跟被烫到了似的,猛地收回了手,指尖一片湿润,她看着,血、泪混杂。
“好。”季妈浑身都在抖,她紧紧握着拳,泪流不止,“报警,我们报警。”
警察很快到了。
季妈被几个女生搀扶着站起来,她抽泣着同警察说明今天的经过,“警察同志,这个杀千刀是想要我们娘两的命啊。你们可要好好教训教训他!”
那边躁动的季爸已经被警察接手,两手被扭在身后,上了铐。
季爸闻言,跳脚怒骂道:“操你妈!余秀琴,你能耐了!敢报警?你等过几天老子出来,第一个弄死你!”
问话的警察闻言,憋着怒火道:“季年富,你这种情况是要坐牢的!故意伤害罪,对象还是妇女和未成年,时间长频率高,几天?恐怕几年都不一定能出来!”
“什么?!!”季妈顿时瞪大了眼睛,惶惶不已,“不,同志,你说的是真的?”
警察低声安慰道:“是的。但家庭暴力往往取证十分艰难,后续可能有些麻烦。”
“不不不!”警察话音未落,季妈就激动起来,“我们不报警了,不报警了!我们没有证据的,就是夫妻间小打小闹开开玩笑。你们快放开我老公!”
民警都懵了,“余秀琴,你想清楚了再说话。”
季妈哭嚎起来:“我老公可是我们家的顶梁柱,你们快把他放开!没了他,我们孤儿寡母的要怎么活,你们这是要人命啊。你们怎么没有证据就胡乱抓人,来人啊,警察杀人啦!!”
几个老民警露出“果然又是如此”的无奈表情,学生们纷纷傻眼。
季馨虹站着,靠在杨箐怀中,一手握住杨箐干燥而温暖的手,另一手揣在兜里,隐隐发抖。
终于,季馨虹蓦地从兜里掏出杨箐送她的手机,滑了三两下,季爸家暴的画面就播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