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颜酡之春阳·别篇·九秋· 续篇· 青霜筵(7)

他狠狠地咬紧嘴唇,陡然振臂,格开晏雪的怀抱。他迅速收起匕首,漆黑的眼睛在阴影中丝毫没有发光。

他轻轻地说,“你真让我恶心,晏雪匆。”

晏雪有轻微的颤栗,他死死盯着颜苏同,半晌说不出话。

“我懒得对你动手。败类,就这么简单。”

晏雪深深叹息,绝望地闭起眼睛。“要多少钱你才肯杀一个人?”

颜苏同微微一震。晏雪轻柔微笑,“还是,你只肯做德鲁伊的狗,杀无辜的人。”

一个耳光狠狠掴在他脸上。

—Inuki—

那一瞬我根本无法自制。这让我无比愤怒,对自己。

是他,居然是他,撩拨得我怒火高涨。他的头被我打得侧开,整个人也踉跄跌出一步。他吃力地转过头时,嘴角已经涌出血丝。

然后他突然走上前来,稳稳地站在我面前,扬起手给了我一个耳光。

那一声清脆响亮仿佛炸裂在脑子里。血涌上来,好半晌我眼前都一片昏黑,之后知觉才分期分批慢慢归来。头壳里嗡嗡作响,半边脸颊麻木得让我忍不住怀疑它是否存在。我不想知道他究竟用了多大力气。浑身血液直冲头顶,我四肢冰凉。晏雪匆,他居然敢这样对我。

那一个耳光清楚明白告诉我,他恨我,像我恨他一样深。

凭什么。凭什么。

可是现在我恨我自己,自取其辱。为什么我还要来这里,还要见他。当那个红色火鸡般装腔作势的女子给我免单的时候我就该离开。不,我根本就不该走进那扇门。根本就不该看到那被闪亮灯光环绕的招牌。HITOMI,HITOMI。也许我早该料到的,没有太多人会在西西里岛上大张旗鼓地用一个日文字当作招牌。

我诅咒那个名字。我诅咒自己的好奇心。

为什么我要去打听她的老板,并得到答案。为什么我会来到他的房间。该死的,那时候他坐在阳台上,疯狂地抽烟,像个智障一样听着我的歌发呆。

为什么我没有在他发现之前离开。

我后悔得想吐血。而我已经感到嘴角破裂的痛楚,灼热湿润的血,仍然是那种我在从前的日子里曾经无数次尝到的味道。

这让我陡然记起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去。在那一瞬间,我的血几乎完全冰冷,而他几乎已经死了很多次。

我有太多种在一瞬间杀掉他的方法,每一种都绝对有效。

可是在我下定决心出手之前,他做了件我想不到的事。

他居然扑了过来,再次抱住我。他带血的嘴唇冰凉颤抖,紧紧压在我火热灼痛的脸颊上。与此同时,他的泪水也染了上去。

他的吻是冷的,泪却是烫的。

他轻轻地说,“瞳,杀了我吧,求你。”

—Olivier Russell—

那一瞬他像狼一样咆哮起来,声音拔高到撕裂。

“去你妈的……你也配!”

他拼命挣扎。我清楚知道自己已经深陷在迷乱中。以他的身手,我根本抓不住他。我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力气打了他。我怎么打了他呢。撕心裂肺的痛袭入我心。我看着他半边脸颊渐渐淤紫,那种颜色就像上等葡萄酒在阴影中荡漾的涟漪。我忍不住抱住他,吻了上去。那一瞬间我唯一能够想做的只有这个,罔顾后果。

也许他真的会撕开我的胸膛,一刀插进我的脖子。怎样都好。也许当真就是一了百了。

我紧贴着他,他温热的呼吸阵阵扑在我鬓边,细密睫毛微弱闪动着擦过我的脸。大脑的时钟彻底停摆,我慌乱地吻着他的脸颊,仿佛这样便能抹去我所做的一切。他很痛。我知道他很痛。上帝啊,我打了他。

可是我这么恨他。我恨他恨得发疯。

可是他痛,我为什么也会这样的痛。

为什么一切会是这样。

“……为什么你要杀了她。那个时候……为什么啊!”

他的挣扎陡然凝固。当我在他耳边吃力地喊出那样一声,他整个人仿佛一下子空了。那种感觉几乎让我以为怀中拥抱的只是清晨中渐渐消散的露影。

他轻轻地回答我,“你他妈的真是个白痴。”

那音调里的婉约和冰冷让我瑟瑟发抖。那是怨恨的调子。我什么都无法想象,只凭直觉说出我能够出口的所有。

“有时候……我想,要是死在你手里,也就罢了。”

他一动不动地轻微冷笑。“那你就去死好了。”

我放开他一点,看着他。他的脸半边惨白半边淤紫。长发散乱纠缠,刘海默默低垂。他看上去那么纤瘦,那么可怜,也许这不过是个错觉。可是我还记得所有。他所扮演过的柔媚娇艳女子,或者是我怀中重伤柔弱的苍白青年。往事重重蜂拥,我不能呼吸。他的确从来没有伤害过我,除了最后一刻,他撕碎了我对他的所有温柔冀望,美好想象。上天作证,我曾经决定了要爱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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