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一直都抱持着坚强又冷酷的自己么。颜苏同,Inuki,美艳嗜血的豺。
可是,大概只限于对手不是他的时候。
而他却早就输给自己了,天晓得。晏雪,这要命的家伙似乎根本就不曾好好抵抗过。
真不知道这算什么。
而晏雪洁净的手指已经不依不饶地插进了颜苏同的衣襟。那些属于精细手工艺者的手指,修长而灵活,指尖移动的时候不可避免地伴随了某种被有效逗引起来的细细喘息。
“住手……白痴啊,你……”
他扭动着身体企图避开紧贴在肩胛上的火热嘴唇,一边用力扳开晏雪的手。
这耍赖的家伙却换了讨饶般的声调,照旧死死不放,“同同……”
“闭嘴!”
好容易挣扎着跳起来,却被晏雪扯住衣摆不放。颜苏同咬住下唇发狠,“放开,信不信我废了你这只手!”
讲这句话的工夫,那不怕死的家伙已经连另一只手也探过来,重新将他抓回膝上。
他恨得直想大骂,纠缠半晌却仍只是气势汹汹的一句白痴,剩下的便是用力推搡,死活不肯迁就。一遭遭净依着他,总是被他吃定,怎么想都太不甘心。
惹急了他便凶晏雪,“为什么……总是这么缠人!”
“因为害怕。”
颜苏同抬起头,看着他。晏雪并没有看他,只是深深埋进他肩窝,音调微沉,不复轻佻。
“总有一天,我会没办法这样抱着你。没有力气抱你,没有勇气吻你。同,总有一天,我会失去你。所以,现在能多要一点就是一点,多抱一会儿,就是一会儿。同,我只是不想放开你而已。”
他慢慢地开始亲吻他的耳垂。颜苏同反手抓紧了他的手臂,身体微微抽搐。
“我不想放开你,同。我好想就这么一直抱着你,感觉你在……在我怀里。”
颜苏同没有回答,只是颤抖。他用一只手按住脸庞,轻轻喘息着,然后突然扭过身去,狠狠地吻住了晏雪。他抓住晏雪的头发,搂着他的脖子,以那个柔软而古怪的姿势,近乎恼怒地吻着抱紧他的男人。他用力扭动着身体,紧紧地偎在了晏雪怀里。
只是吻,只有疯狂,他一言不发,然后突然放开晏雪,轻微而坚决地一口咬在晏雪脖颈上。他细致而执著地吮吸着,嘴唇离开皮肤,便留下淡淡胭脂色血晕在空气里渐渐转成瘀痕。那些天生就擅长点燃情欲的伤痕。
他贴近晏雪耳畔,轻轻呼出温热气息,“你还抱得动我吧?”
他没有看见……当然即使看见也会假装没有,晏雪唇边那一抹阴谋得逞般细碎佻达的笑。
算了……他闭上眼睛,灵巧地将自己沉进爱念与情欲编织出的那张柔软而深沉的网,放任自己沉溺成爱人怀中鲜活跳跃的一尾银鳀。蚕丝般肌肤在灵巧贪婪的手指爱抚下渐渐布上温柔绯红光泽。
被轻柔放下的时候,他喘息着反手抓住床头,缓缓放松了自己。
这个白痴,随他去吧。就算是又落了他圈套,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可是,该死的,就不能别说得那么教人心酸么。真他妈的白痴。就算是拿过心理学硕士又怎么样。混帐。真是混账,偏会无故惹人伤心。
—Inuki—
再醒来,已是午后了。阳光慵懒透过窗纱,在地板上印出透明金箔般淡淡阴影。我盯着那影子看了很久,虽然醒过神那一刻真有些不晓得自己究竟在看什么。
大概是日子过得太悠闲安稳,才会有这样莫名其妙怔怔发呆的时候。
而他在我身边,还静静睡着。沉睡的晏雪和醒着的他非常不同。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我说不出的感觉。仿佛身上一直依附着的某种东西脱离了自己,感到某种轻松的同时也失落得近乎寒冷。究竟是轻松还是寒冷,我分不清。依附着我的那种感觉,那是他么,这个爱我的人。他睡着的时候,不被他喧闹厮缠的时候,我有一点冷。
除了不可思议,仍是不可思议。多少年没有这样在一个人身边醒来,这感觉太安稳温和,我几乎难以适应。感觉上,仿佛他仍在替我做梦,睡意踏着泉水般的气流静谧安宁地掠过,空气里充满在午后沉迷的懒洋洋味道,有一点迷蒙和黯淡的味道。
如此不可思议。和我裹在同一张毛毯下的身体。他的脸庞和我刚刚睡过的枕头那么靠近。他沉浸于睡眠便略显陌生的俊朗轮廓,充满了那种专属于混血儿的精致和动荡光泽。手在我能够命令它之前便探了过去,我忍不住用手背轻轻摩挲他下颏上淡淡青色影子,新生的须根微微刺手,很痒。他突然睁开了眼睛。那双清亮得仿佛一望见底的蓝色瞳孔,像两泓灼烫而温和的泉。他握住我的手,一点点吻我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