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向后靠去,更放松地舒展开身体,闭上眼睛。我倾听着他的呼吸,我知道他在看他面前毫无保留的这些……美丽或者无谓。
其实真的是无所谓的。
他苦笑着说:“优,你在考验我。”
我闭着眼睛回答,“我没有啊。”
他叹了口气,“那你就是在威胁我。”
我噗地笑出声,随即被他吻住。温柔唇齿之间,绽放着繁盛赤裸的贪念。他半个身体都俯过来笼住我,手探入水中,湿了衣袖,他抓紧我的肩,竭尽全力地吻下来。这个吻接近法国式的灼热,充满教人意乱神迷的欲情。
他真的已经二十岁了。
修长有力手指匆忙急促地滑过我的背,向下探寻了一点点然后停住。他突然放开我的嘴唇,有那么一瞬他忧愁而恼怒地看着我,在我能够定下神来思考这究竟代表什么之前,他用力咬住我的脖子,在确定位置之后放松,嘴唇狠狠地吸吮。我担心他是否也尝到了温泉的硫磺味道。
他半跪在浴池边看着我,我犹豫地抬起手摸一摸他留下的吻痕。他抓住我的手,轻轻说:“我可不会放弃,这一切。”
我无话可说地耸耸肩,试图开个在这种情势下显得不那么正经的玩笑,但我从来不擅长这个……“你说过要照顾我的,而,显然你都没有照顾我的……需要?”
兰蕤定定看了我一秒钟,然后大笑起来,用湿透的衣袖蒙住我的脸。他笑得坐在地上,带点无力地说:“优,再练习一下。你不擅长说这种话的。”
是啊,我知道。
他笑够之后沉默了半晌,突然俯身过来,拇指轻轻扫过我的唇,声音放得很低,“别以为我不想带你到床上去,优。”
而我十分开心地发现说出这一句的时候他的脸红了。
再回到学校时他开始忙碌,用一年时间拿到硕士学位,对他而言这并不算困难。我知道他是个完美主义者,这体现在许多方面。在很多时候他年轻的眼神平静得接近冷漠,然而从未对我,这让我很安心。我是说,他经常抱怨我太易满足。“任性一点,再任性一点,优。”埋在我耳畔抑或抵在我后颈上的温柔唇瓣确实那样在说。他抱紧我像抱紧一个足够强壮的孩子,然而毕竟还是孩子……近一段日子以来他经常有这样的举动,带点绝少显露给外人的冲动……他抱紧我,那样的力度和紧迫感如果去抱一个孩子,大概是会惹来一阵惊慌失措哭泣的,然而他最终并没有做什么,直到那阵冲动和莫名的激情平静下来,他放开我去做他自己的事。
六月很快到来,我甚至不知道他几时完成了答辩。只是那天他去接我时神情轻松,同教授打了招呼,笑说:“我们的约定大概到期了呢。”
教授扶了扶眼镜,略微懊怒地看着他,终于只是说:“好吧,你这个混小子。不过至少再把他留给我一星期。”
我目瞪口呆。
第8章
凯丽安在第二天下午听说我要离开的消息,她来找我。那天晚上我同兰蕤说起此事时略有点忐忑。她邀请我参加五月舞会,剑桥的传统节目。兰蕤轻快地回答好的,然后用那种聪明的眼神看着我,笑起来,“需要我来辅导一下舞步么,优?”
那时我并不知这是场固有狂欢。虽说是五月舞会,但通常都在大考后的六月举行,确实名不副实。
第二天我去查找资料时碰到了塔奎因,他和我打招呼,我点点头,走出很远之后仍能感觉他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我犹豫了一下,没有回头。书库里空气流通并不很好,他的注视令沉重感加倍,然而走到通往一楼的楼梯口时我又看到了他。
我下意识回头。没有第二个出口可以让他抢在我之前抵达这里。
他居高临下地微笑,露出一口被黝黑皮肤衬得雪亮锐白的牙齿。
我退了一步,并不是怕,只是下意识打算保持距离。
他摊摊手,“你看到了。”
我打断他,“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他的表情黯淡下来,仿佛笃定露出能力就能令我一见如故。然而他也不过是个稍具异能的凡人而已,我打赌墙壁的厚度超过四十公分他就会陷在里面,但我不打算提醒他这一点。
他说:“你,大概和我是不一样的。”
我思考了一下,决定不回答。天知道他有没有带录音设备。多疑和轻信哪一种都是自投罗网,兰蕤教过我的。
他缓慢地说:“四年前我看到过你,在那艘船上。”
我点点头,很好,那么然后呢。
“你可以融化在水里,不是吗。在你救起那只小狗的时候。”
我警惕地看着他,他看到的还真不少。那双眼睛大概当真是略微异于常人的。我抱紧怀里的资料夹,身上微微发冷。兰蕤,我需要他。我开始有点害怕,不知道自己的脸色是否有变,但我努力保持镇定,不发一言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