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就算是冰帝,就算是我一直深信不疑的这些人,也有可能与胜利失之交臂。如果因为我而发生这样的事,我无法想象那时的我会是怎样的心情。
「那又怎样?」迹部打断了我的话,他好像蹲了下来,但我并没有抬头,视线聚焦在地面上一小片黑色的影子。
「来到这里之前,难道你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的对手是本大爷吗?」他话语间带着理所当然的傲气:「你几乎天天在网球部观摩学习,对本大爷的网球了如指掌,然而现在依然一败涂地。」
「在绝对的实力悬殊面前,无论多么周密的战略都形同无物。」
「这才是本大爷想要的,绝对的胜利。」他说。
既然是开导部员,至少选一个温柔一点的例子吧喂。
我在心里叹气。作为负面教材本人,真的很难说有没有被安慰到。
「再说...」迹部的音量突然降下去。
我以为是自己没有听清,挣扎着支起身子,下一刻眼前的光线忽然被外物遮蔽。冰凉粗糙的触感迫使我闭上眼睛,凌乱汗湿的刘海被拨向一边。力度适中的擦拭骤然消失,我睁开眼睛,对上了迹部景吾隐含半分嫌弃的脸。
「看看你现在的眼神,蓝田。」他提起嘴角:「即便这样,本大爷也不觉得你想认输。」
「你是一个合格的对手。」
说完这话后迹部景吾站起身,我直勾勾地盯着他把手中的毛巾扔给一旁的桦地,这才眨眨眼睛反应过来。
脑中闪过一系列诸如大少爷居然亲自帮我擦汗之类后知后觉的震惊,又瞬间从迹部的话中捕捉到关键的两个字。
合格?他是不是说我合格了?
我用球拍撑着地面站起身来,与身体的疲累比起来更多的反而是心底的愉悦与释然。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夹杂着少年们充满活力的声音。
我心下了然,没等回过头便听见凤的呼唤:
「有纪——」欲言又止。我完全可以想到是何原因。
「呜哇!你怎么搞成这样?」向日学长紧接着一脸震惊地接上了凤未说出口的话。
「喂迹部,再怎么说她也是新手,你未免也太认真了吧?」
没想到第一个为我出头的居然是之前对我的能力质疑最深的冥户学长。
「迹部,对淑女好歹也要展现一点绅士风度吧...」忍足学长打量了一下我的惨状,颇为头疼地扶了扶眼镜。
我本来还不觉得怎样,直到在众人之中对上日吉的眼睛。
淦,好丢人。
「啊嗯?关东大赛就要开始了,你们这些家伙在说什么梦话。」迹部不耐地皱起眉毛:「都给我抓紧时间练习,不练到抬不起胳膊的程度,一个都不许休息!」
一时间哀嚎声此起彼伏,我默默退到一边的休息区,扭头看见日吉若有所思地拿起球拍,注视着迹部景吾的眸中闪过一丝野心。
这家伙,是认真的吗...
或许是莫名的对抗心作祟,我收回视线,用毛巾胡乱擦了擦脸便掏出纸笔,开始仔细观察正选们在球场上的一举一动。
*
回到家时天已经黑透,妈妈外出去还社区传览板,而爸爸的工作还没有结束。
我用钥匙打开门,瘫在沙发上重重呼出一口气。
迹部家的司机在我下车时递给我一个沉甸甸的医药箱,倒是挺符合迹部简单直接的做事风格。
我休息了一会儿,刚把药箱打开,门铃声突然响起。
本以为是妈妈回来了,打开门却看见菅原佑树熟悉又欠揍的脸。
「什么事?今天我们家可没饭吃哦。」我下意识地开口呛道。
只见那家伙迅速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一番,神情由冷淡演变为诧异和震惊:
「你被青学的人群殴了?」
砰!
我毫不犹豫地关上了门。
「喂,我错了!快点开门!」
门又被敲响,隔着一层障壁隐约听到那家伙道歉的声音。
我没好气地拉开门,任凭他跟着我走到客厅,随后他一眼便注意到桌上的医药箱。
「你什么时候有这种东西了?」
「迹部给我的。」我刚回答完就被不算温柔地按在沙发上,菅原佑树开始轻车熟路地从我家的柜子里寻找消毒水和棉签。
「我帮你上药。」他一边找一边说道。
我指指桌上的药箱:「喂,用这个不就好了吗?」
这时他已经拿着找好的东西坐在了我的旁边,我下意识地曲起腿,嘴里还在嘀嘀咕咕:「迹部说用这个好得快...」
「闭嘴。」
也不知道哪个字踩到了他的雷区,菅原佑树手脚格外麻利地将棉签怼上我的膝盖,冰凉的消毒水立即开始灼烧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