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澈挣扎着去掰他铁钳般坚硬有力的手指,急声道:“不可能的,聆渊他做不出这种残忍的事。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相信……我不要和你走,你放开我!”
可他软弱的抗拒换来的只是墨云更加飞快的步伐,转眼间就已经拉着他的手把他带到大殿门口。
墨云顺手就想推开殿门,可是那扇沉重的雕花大门一推之下竟然纹丝不动。
“我们出不去的。”澜澈这才恍然想起什么,劝道:“聆渊说外面太危险了,不让我走动,所以把门锁起来了——他只是担心我,怕我乱走罢了。”
“……”墨云满心震惊地回头看他,神情就像见了已经身在砧板上的鱼对手执利刃朝它霍霍而来的屠夫露出笑颜。
“你整个脑子都被他搞坏掉了吧!”墨云气得恨不得直挺挺往大门上撞:“他究竟对你做了什么让你对他这样深信不疑?”
“因为我喜欢他啊。”澜澈略微偏了偏头,理所当然道:“既然喜欢他,肯定就要信任他。”
“……”墨云徒劳地张了张口,刚想说些什么,眼角的余光倏然扫到澜澈身后隐隐有一道蓝色的幽光飞速汇聚,心中一惊,立刻反手把身前的澜澈一把拉到身后。
待澜澈懵懂怔然的身影从眼前移开后,那道蓝光也已浅浅聚起一个熟悉的身形来。
“又是你!”
“梅疏影公主!”
澜澈和墨云的声音同时响起,二人下意识对视一眼,齐刷刷望向眼前非人非鬼的半透明身影。
“喜欢他?”梅疏影披着乌墨似的长发,一张娇美动人的脸庞苍白阴沉得吓人。她先是盯着澜澈看了半晌,随即半嘲半讽似地幽幽开口质问道:“你怎么能喜欢他?澜澈,作为瀛洲嫡脉嫡支的王族之后,你不该保护我们吗?怎么能喜欢上残害我族数万族民的恶徒!”
“我……瀛洲王族又是什么?”澜澈闭眼急促喘息,沙哑着声音艰难道:“我不知道你是谁,更不懂你的意思……你别说了,我什么都不会相信的……”
“瀛洲是你的故土啊!”澜澈脑子乱成一团,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记忆和思绪在他脑中来回翻涌,纷乱杂陈,头颅犹如被对半劈开一样疼痛难当。一时之间,他已经辨不出究竟是墨云还是梅疏影在对他说话了。
“你以为不听不信就不存在了吗?好,那我就带你去亲眼看一看你自己真实的记忆好了!”
那个凌厉的声音在他耳边嗡嗡作响,同时还有一道无法抗拒的力量牵引着他不由自主往前方走去。
澜澈脑中混乱一片,眼底阵阵发黑,不好的预感从心底生出,化作阵阵颤栗直逼脑顶。
“别……我不要看。”他仿佛意识到什么似的,本能地抗拒往前走去,可是那道力量比他强大许多,根本不容他有半分拒绝的余地,澜澈无措惊惧之下只能由喉头发出带着恳求意味的哽咽:
“求求你们……别逼我了……我不要去看……我什么都不想知道……维持如今这种状态不是很好吗?为什么非要逼我呢……”
他的记忆是真实的也罢、虚假的也罢。他爱的聆渊是真实的就够了。这些人……为什么一定要打破自己现有的认知,自以为是地把他们认为的真相剥开展露给自己看呢?
……
“为什么?”梅疏影的魂魄仿佛能够听见他心中所想,蛮横地牵引着他在宫殿一处甬道上停了下来,冷漠且严厉道:“若你只是澜澈,你自然不用背负任何责任和义务。可你还是瀛洲鲛族的皇子殿下啊,你不能不管族人的死活。来,抬头,打开这道门,你就能得到自己真实的记忆。”
话音落地的瞬间,澜澈随之抬起了头,赫然出现在眼前的果然还是那扇偏殿的雕花木门。
在见到那扇门的瞬间,他心中其实是有些欣喜的。
“别费劲了,我打不开这扇门。”他有些如释重负。
如果得知事情真相的方式是必须打开眼前这扇门,那他恐怕再不必为此感到为难了。
梅疏影飘渺轻盈的身形绕至他身前,坚决道:“你可以的。”
“上一次你出现的时候我就尝试过,打不开——啊,你……”
梅疏影停在他面前,轻盈的身影从半空落在地面上。她踮起脚,略微扬起头,把自己冰凉的额头紧紧贴上澜澈的额心。
那一刹那犹如初春新融的冰水对准二人肌肤相贴的地方狠狠灌了进来,一股可怕的颤栗无端从澜澈神魂深处生出。
就在这失神之际,梅疏影半透明的双臂虚虚环住了他的双肩,继而又一一种快到恐惧的速度径直从他脖颈下方的脊椎上深深插入,一贯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