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你存心找死,我就成全你!”梅疏影眼眸中闪过难以掩饰的厉光,愤怒得太阳穴上的青筋都根根暴起。倏然手起刀落,掌心匕首眼看就要刺入澜澈心脏之时忽然顿住了动作。
“其实你不想离开也没有关系,我也犯不着亲手杀你。”梅疏影仿佛忽然想到了有趣的事,收起怒容慢悠悠说:“你走或者不走都没有机会伤害太后娘娘了。”
不好的预感凭空升起,澜澈狐疑道:“你什么意思?”
梅疏影那双盈盈秋水一样的美目直勾勾盯着他看了好一会才古怪一笑,说:“你还不知道吧?王上他爱你爱得都快疯魔了,方才还对我说要在山顶为你起一座禁宫,一砖一瓦都亲自刻上最严厉强横的禁锢咒法,大婚后就将你囚入其中。别说你身无修为,就是飞升登神的仙人来了都插翅难飞,到那时候你有天大的本事也没有办法再伤害太后娘娘了……”
“怎有可能!”澜澈悚然变色:“君聆渊做不出这种混账事!”
“我是不是胡说你很快就会知道,大婚的日子就定在半月之后,你昏睡之时王上早已安排人手入准备筑造禁宫用的魔灵石了。”梅疏影眨了眨眼,唇角挂着盈盈笑意捧起药匙递至澜澈嘴边:“如果我是你,这些天就顺着王上一些,乖乖喝药,养好身子,好好感受最后的自由。往后被关进那见不得人的地方,除了王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当真可怜啊……”
颤栗从脊背升起,幼时被囚于魔市不见天日的记忆侵入脑中,极度的恐惧和不安就像密密麻麻的牛毛细针扎得澜澈坐立难安,四肢百骸仿佛被人摁进冰冷刺骨的寒潭里,凉意透过每一寸肌肤渗入骨髓。
这不可能。他想。
聆渊和我相识百年,知道我平生最厌恶受人禁锢不得自由。
他说过不会再强迫我做任何事。
……
澜澈试着在心里说服自己,可是稍微一动便疼痛难当身体不断在心里否定他——怒极疯极的聆渊做得出任何事,在他眼里,爱是掠夺、是禁锢、是疯狂地索取和永无止尽的折磨……
纷至沓来的恐惧涨得澜澈头疼欲裂,想得越多便越觉得不安,越是不安就越容易冲动。澜澈单手扶着几欲炸裂的额头,就着梅疏影递来的勺子喝了一口药。
“怎么走。”澜澈一手握拳,用力地擦了擦唇边的水渍,低声问。
“想通了?”梅疏影眸光闪烁,把药碗往桌上轻轻一放,不紧不慢道:“很好,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只需安分守己地待着,其他的事情我来安排。”
*
翌日,君聆渊迈进寝殿,看见乖乖喝药、安静接受治疗、不哭不闹甚至见到自己进门还主动冲他微微一笑的澜澈,眼神震惊得仿佛白日见鬼。
杏林君一大早就来为澜澈请脉,这时正好收起灵丝:“王上,殿下身体状态平稳,只要牢记老夫先前所说,避免情绪波动,当可无恙。至于具体病因,一如老夫之前所说,还请王上允准老夫回转师门,查阅典籍后再行禀告。”
“可是……”聆渊仍不放心杏林君离开,斜飞的长眉紧紧拧在一起:“你走了他又发病了该怎么办。”
“阿渊,”杏林君还没有开口,澜澈猝然伸手捉住了聆渊一片衣角,小心翼翼地开口,话语中隐隐带着恳求的意味:“我没事的。你让他们都出去吧,昨日……昨日是我不好,不该和你闹脾气,你别生气……”
他本就生了副美丽无害的面容,刻意收敛起周身锋芒的时候,就像稚子一样单纯美好,惹人怜爱。聆渊最吃这一套,在澜澈开口的刹那就心中一软,整个人都快化成了水,脑子里再也容不下其他,想也没想便允了杏林君的请求,让梅疏影带着屋子里的人都退了出去。
“你好些了吗?还疼不疼?”聆渊坐在澜澈床边,搂着他的肩把人带到了怀里:“梅疏影没对你怎么样吧?怎么一夜之间变得如此听话?”
澜澈摇摇头,熹光中的眼睫犹如两扇蝶羽:“我听疏影说你准备与我大婚,是真的吗?”
聆渊心中一动,温柔地笑了笑:“对啊,日子就定在半月后,我要昭告魔域七十二城去你为妻。怎么样,欢喜吗?”
半月后……果然是半月后。澜澈心中一寒,闭眼点了点头。
“聆渊,我也有一件事……”澜澈把手覆上心口,轻而认真道:“想在大婚那日告诉你。”
作者有话要说:
澜澈:我就是死、从宫殿山上跳下去,也不会放弃报仇!
梅(恶魔低语):王上在捡石头盖小黑屋了……
澜澈:???谢谢,连夜跑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