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草死完的第二年春天,晏珩西叫来人把花房清了个干净,几乎清空了这个地方,只有一把椅子,一张圆桌,孤零零地支在原地,玫瑰光圈像八音盒在盘旋。
韩琛养伤时闷在枫蓝湾里,左右也是闲着,在房子外随意走动时发现了这座花房,有了栽点什么的念头。现在再想到那时的心情,也许已经有了私心在隐隐作祟,想要植物代替他的根茎,不论盛开还是化泥,总有点存在的痕迹。
韩琛向晏珩西征询合适的种植场地,男人却叫他随意。
“我这里地方多的是,你要是愿意,随便找片草坪挖了也可以。”
韩琛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问了那处花房是否可以。
晏珩西一时之间想不起来这个地方,听到时反应有一瞬间的延迟,笑着说,随你。
韩琛也想过在宽敞的大草坪上种上一片郁金香,届时春来开花,晏珩西走出来,就能看到一片盛放的红色。
后来又觉得以他一个人的行动,很难在上班日兼顾大面积的花坪。或许以后可以,他成为花农,开着推土机与喷灌器,慢悠悠地在枫蓝湾种出一片花海。
只好暂且退而求其次,只准备了花盆盛放种球。
韩琛想着来年春天的景象,嘴角也沾上浅浅笑意,轻手轻脚地把球苗移到北侧。
盆底做了疏通的排水孔,移动过程中漏了点土到盆外。韩琛拿来清扫工具,三两下把土屑装袋后,下一瞬手里的袋子被拿走。
“原来每天早上都是到这里来了。”晏珩西往袋里瞧了一眼,又轻飘飘地合上,说,“大早上不睡觉到这里来吹风啊。”
晏珩西见韩琛衣服上蹭到了些土,正要拂手掸去时,韩琛侧身躲了躲,说:“脏。”
晏珩西看了看自己的手,点点头,认同道:“是有点脏。”转而伸出另一只手拍掉刚才没碰到的土屑子。
韩琛:“你怎么来了。”
晏珩西:“你都来了,我怎么不能来。”
“这么霸道啊韩哥哥。”
韩琛知道晏珩西爱戏弄他的恶趣味,还是辩解了一句:“我不是这个意思。”
韩琛不知道晏珩西什么时候来的,越过男人向后看,花房的门被掩上,只留了一道缝。再看晏珩西,应该醒来不久,头发翘了一绺,身上只披了一件开衫就过来了,浑身上下透着餍足过后的松弛感。
晏珩西对韩琛在种的东西产生兴趣,往花房墙边扫了一眼,看到了排成几层的花盆,觉得有意思,说:“种的什么呀?”
听晏珩西问起,韩琛有种隐秘心事被骤然露在阳光下的羞耻,侧身挡了挡晏珩西的视线,说:“没什么。”
“这就是你问我哪处闲置的原因?”晏珩西目光向后看,打趣道,“要我说,随便找个地方把种子撒下去就行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这么金贵,还要我们韩哥哥起这么大早一盆盆照顾。就冲这个,也得长得比外面的更好。”
韩琛失笑:“这哪里是我能决定的。”
晏珩西也跟着笑:“或许你可以告诉我里面种的是什么,我不懂怎么养花,但我认识的人里不缺懂的。”
“不。这是秘密。”
晏珩西听韩琛这么说,没有继续问,只应道:“知道了,小花农。”
“有点冷,回去吧。”晏珩西说完,要去拉韩琛的手。青年不但身上沾了泥,手上也是灰扑扑一片,下意识躲开了。晏珩西这次却没有退让,捉了躲闪的那片掌心,一起往门口走去。
回到房子里,暖气已经开得满房子都是。
韩琛洗干净手,走到长台后给晏珩西新泡咖啡。
天气泛凉,晏珩西的口味也从浓烈的冰酒兑咖啡变成鲜奶油溶热咖啡,哦,还有一点爱尔兰酒。
韩琛起初是不知道晏珩西的秋冬饮品里还有酒精成分的,直到晏珩西教他调配时才知道加入的材料分别是什么。
“喝酒不好。”韩琛认真道。
晏珩西当时并没放在心上,应付道:“给咖啡增点味而已,我又不是酒鬼,不会神志不清去公司的。哦,也不会神志不清吐你一身。”
韩琛:“不是这个……喝酒伤身体。”
晏珩西不以为意:“那你就更没必要担心了。我不缺钱,重症病房住得起,还是可以再苟延残喘几年的。酒给我。”
韩琛不听,晏珩西维持伸手姿势不动,两人一时间僵持住了。还是晏珩西手酸先收了回去,问:“那你想怎么样?”
韩琛摩挲着手机的酒瓶,说:“不喝酒不行吗?”
晏珩西真的思考了一下,回答道:“有点难度。”
“我不喜欢酒味。”
“嗯?”
“你身上要是酒味太重,我、我会和你保持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