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却要坐在这里,看着这群官员们或是殷勤,或是唯唯诺诺地向皇室寒暄。
正当她托腮愁闷的时候,眼前光影微暗。
李羡鱼轻抬起眼来,却见她如今已是陛下的皇兄立在她的垂帘外,略带些无奈地唤她:“小九。”
李羡鱼回过神来。
她匆促自长案后起身,因自己方才的离神而有些脸红:“皇兄。”
李宴颔首,语声淡淡:“嘉宁,今日是年节。新年伊始,你不应当满面愁容地坐在这里。”
李羡鱼愈发赧然。
她轻声认错:“皇兄说的是。嘉宁会努力高兴些。”
李宴伸手摁了摁眉心,眼底的无奈之色更甚。
稍顷,他叹了声,随手递来一块玉牌,对她道:“若是坐不住,便去城中逛逛吧。”
他顿了顿,道:“就当是,看看天下民生。”
李羡鱼轻愣。
继而杏眸亮起,双手接过玉牌,对李宴展眉笑起来:“谢谢皇兄。”
她说着,便对李宴福身行礼,步履轻快地离开了宴席。
同时,还偷偷带走了隐在暗处的临渊。
*
李羡鱼回厢房将出席宴席时隆重的华服换下,便带着临渊到了清安城的街面上。
如她所想,今日的街上很是热闹。
杏黄色的舞龙队与明红色的舞狮队交错着在如织的游人中过,各色摊位一路摆到长街中央,爆竹声声里,摊贩们身着新意,满面喜气地高声吆喝。
喧嚣闹热,满是年味。
李羡鱼牵着临渊在长街上走过。
原本空空的手中很快便添满了各色吃食。
枣糕,橘荔,春饼,麦芽糖——
与临渊当初买给她的,一样不差。
李羡鱼每样都尝了些,因这些好吃的小食而眉眼弯起。
但她的胃口并不大,最后除了那盒麦芽糖,其余的,都被她塞给了临渊。
临渊将这些东西归置到一处,单手拿着,又看向一旁卖小灯笼的摊位,问李羡鱼:“公主想要吗?”
李羡鱼点头,莞尔道:“我想要那盏兔子模样的,有点像我养的小棉花。”
临渊淡淡应声。
他将李羡鱼说的那盏兔子灯买下,又买了一盏红鱼模样的,与李羡鱼一人提着一盏,顺着熙攘长街往前走去。
民间的年节是如此的热闹而欢腾,令李羡鱼有些目不暇接。
她看过花鼓,走过庙会,浅饮了一口味道辛辣的上灯酒,又好奇地伸手去攥他的袖缘:“临渊,那里似乎有踩高跷的……”
话音未落,砰然的爆裂声自寂静的天穹上而来,响彻热闹的长街。
李羡鱼与临渊同时抬首。
见墨黑的天穹上,有烟火粲然盛开。
流火飞金,映亮半边天幕。
远处的钟楼上,古老铜钟被僧人撞响。
新年的钟声杳杳而来。
李羡鱼微微仰脸,清澈的杏花眸里映入漫天流光。
她面对着遥遥在望的和卓雪山,将自己的指尖轻放在临渊的掌心,向他嫣然而笑。
“临渊,新岁吉乐。”
临渊将她的素手握紧,于千万人潮中俯身,轻吻上她的红唇。
“新岁吉乐。”
作者有话说:
第79章 【修】
年节过后, 皇室的车队终是行至雪山脚下。
彼时正是一年内最寒冷的时节。
雪山上漫山遍野的银白, 积雪厚得能没过人的小腿。
皇室无法上山,唯有暂且在山脚下停留两日, 好让随行的侍卫与宫人们去清理出一条道路。
这两日里清净无事, 倒是宁懿觉得百无聊赖,给李羡鱼下了拜帖,让她来自己临时的住处, 同时也顺道邀上了雅善。
李羡鱼清晨便出门, 往宁懿皇姐的住处走。
彼时雪落霏霏, 霜冷风寒。
李羡鱼便将自己裹得格外严实。
穿厚实的狐裘,戴雪白的兔毛围领, 素白的小手藏在镶着毛边的袖笼里,手里还捧着只烧得热热的珐琅手炉。
这才得以暂且将雪山上的寒气压下。
临渊跟随在她的身畔。素日里持剑的手今日执伞, 为她挡去吹来的风雪。
他一直将她带到宁懿的帐外。
而候在帐前的执霜随之上前行礼, 迎李羡鱼进去。
帐篷是临时搭建而成,帐内的空间并不算宽敞, 便也未设屏风。
随着帐帘撩起,寒风卷入,其中对坐饮茶的两名公主便也随之抬起眼来。
宁懿依旧是素日里的打扮。
玄狐大氅底下穿着织金锦裙,面上妆容精致,眼尾斜红微挑,神态慵然。
而坐在她对侧的雅善打扮素净,面上未曾上妆。
但从气色来看,却比往日里要好上许多。常年苍白的唇上,竟隐隐有了些血色。
李羡鱼向两人福身一礼, 步履轻盈地走过去, 在雅善皇姐身畔坐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