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岷疆沉默着点了点头,诊疗室上头的绿色光影洒到他眉眼,他感受着绿光,又想到此刻自己正孤身一人站在医院过道,红灯一灭医生出来,他再站在门口听医生讲具体情况。
……操。
真他妈怪像在待产室外头等媳妇生孩子的。
“对了,那位身上那些……痕迹啊,还是得抹抹药,尤其手指上的咬痕,还是手掌上被刀刃划破的那几道,我给他止了血上了药,但怕还是会有一定的小概率会留疤,您知道,伤疤嘛,影响美观。”大夫还乐呵笑着,两手在大腹便便的肚子上搓了搓,他心里想着要敲纪岷疆一笔,毕竟是个财大气粗的财阀,年纪还小,肯定好骗,“毕竟是做小情人的嘛,靠身体吃饭,身上有伤总……不好,这样吧纪先生,我给您准备了几种药,您带回去,给那位抹一天,我保证一点伤也看不——”
“知道了。”纪岷疆直接打断他,浓金色的眼隐隐是含了笑的,但瞳孔却带着浓烈的威胁与不高兴,手拍了拍大夫的肩膀,险些把大夫的肩膀拍断,他声线有点低,还有点哑,趁着过道的暗色灯光,更像是杀人预告般可怖,“小情人还是纪家夫人,这得由我说了算,大夫您还是少讲点话,在我家医院的职位丢了不严重,严重的是……得格外注意些身体,小心明早起来发现舌头丢了。”
大夫满头冷汗,连连称是,他后退着,门被肥大的身体挤开了。
——吱呀。
高楼外刺骨的冷风从门缝流了出来。
“等等……”纪岷疆五指压住大夫,死死地往下使力,冷白的尖牙随着笑露出来,“你刚说他,恢复意识了?”
“是、是!一点问题也没有,非常清醒!这多亏了纪先生您父亲为该医院提供的资金和技术,以及——”
“滚开!”纪岷疆直接把大夫推开,门被哐当踹开。
落地窗被无声击碎了一块,狂风吹进来吹散了好多纸质资料,纪成君是个老古板,自己喜欢用纸制品还不够,还得带动自己名下的企业一起用。
大夫一边哭丧着脸收拾满地的纸,一边小心翼翼看着站在窗边,被狂风吹着也丝毫不受影响的纪岷疆。
纪岷疆偏了偏头,舌尖舔了下尖牙,有些幼稚的动作因为他那张俊得过分的脸,于是显得格外痞气好看。
“喻南桥,你拿我当玩意儿使了?”纪岷疆怒极反笑,他垂眼,看着远距该楼层有两百七十八米的地面。
作者有话说:
纪家人传统技能:
踹门。
第31章
赤脚踩在地面的触感并不好。
地面满是横道的粉蓝霓虹灯柱, 带着涂了金粉的珍珠模样的地磁轨道,银色皮囊的、双眼下点缀了两颗红痣的女子在中央的交通指挥台上微微浅笑,水墨画一般, 它身后古风建筑结合着抽象类设计高高林立, 浮空跑车拥挤着在这个地方, 带着震耳欲聋的音乐声还有浓烈的酒味。
深红色的中国结被绑在一家酒铺子的纸灯笼上,机械黑犬在灯笼下边抓影子玩。
——哐当!
酒坛子被喝醉了的人扔出来,连带砸掉了机械犬的脑袋, 它的主人开始与那个醉鬼吵架,满堂皆吵嚷, 带着科技高速发展之下人类的压抑与恶行。
尖锐刺耳,谩骂不止。
狗丢了脑袋,开始满街乱撞着跑, 咕噜噜,电线断了一半的狗头滚到了喻南桥脚边,那截舌头舔到了他□□的踝骨。
他捂住嘴,几欲干呕,胳膊上那些痕迹让他开始回想纪岷疆舔舐他时的样子,还有他自己的放浪形骸。
一时间生理性反胃,可他胃里什么也没有, 什么也吐不出来,他抬起雪白的细指, 堵在自己薄红的唇间, 将那股恶心死死压下去, 眼尾滚烫地潮红起来, 唇里的透亮液体沾在了指间。
诡谲的美艳在他面皮上蔓延, 可眼底的冷清将这抹艳硬生生镇压下去, 又是谪仙般的清贵。
他把清洗后在医院换上的白袍子的兜帽戴上了,五指攥住微散开的衣领,藏住了可怖的咬痕。
白袍子的设计参考了民国时期的书生长袍,可又更为宽松,加上是纪家的资产,于是布料也是上等品,月夜下影影绰绰还有银光浮动,衬得喻南桥那身冷白皮更为好看,他沉默着转进巷子时与一人擦肩而过。
那人只来得及看到喻南桥一抹乌漆的长发从兜帽里飘散而出,连带湿红的眼尾。
进了空无一人的幽深巷子,喻南桥这才放松了一点警惕,脚踝根本使不上力气,他掌心扶着墙,摇摇晃晃往最深处走去,瘦削病弱的身影像是要破碎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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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音城的中央地带最为繁华,一到深夜,白日里法相庄严的复古装横尽数披上了高科技的外皮,在远处青山上绵延无尽的佛像闪烁着机械感的昏黄光影,眼珠随着无声诵经的唇而一启一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