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南桥蓦地抬眼,他眼前开始隐约有了形状。
强烈的车灯在夜里毫无遮掩地张扬,刺眼极了,灯把雨帘变成了不一样的颜色,像是舞池里纸醉金迷时会喷洒的金色瀑布。
奢靡又薄情。
“你们都得死!凭什么……地位可以决定一切吗?这对我们根本就不公平!”
“不公平?”
下一瞬他的后脑被纪岷疆用皮鞋狠狠地踩进地面,砖头伴随他的鼻骨一并断裂,他惨叫着又用尽毕生力气要抬头。
“观音城从来不讲公平。”
纪岷疆居高临下,他的手下为他撑起黑伞,平整的大衣被他们沉默着为他披挂在肩侧,他神色淡淡似乎一点力气也没用,可脚下的人已经血流成河了。
案发现场被及时赶到的警卫封锁起来,反叛者被戴上镣铐进了后车。
唯独纪岷疆脚下这个不知好歹的。
众人不敢上前一步询问,生怕惹怒这位阴晴不定的权贵。
“纪岷疆。”
这时一道带了细弱咳嗽的声音打破沉寂。
喻南桥失了血色,他一只胳膊紧贴斑驳墙面才站着,可又一颤,长发间的水珠连带指尖的乌墨一并往下坠。
他视线还恍惚着,可还是瞧见了纪岷疆,他道:“不是说……要带我去医院吗?”
那个贫民窟的男人知道病毒的事,他绝不能死,喻南桥要留下他。
纪岷疆这才给地上那人留了条活路,沾了血的皮鞋在落地一瞬间就有人跪地去擦拭了,在这人群簇拥间,纪岷疆朝喻南桥走去。
喻南桥再也支撑不住,他喉间溢出血液,细细地流淌出来时染红了唇。
纪岷疆闻着鲜血的味道像是掠食者找到了心仪的猎物,他抄起喻南桥的膝盖把人抱在怀里,这个姿势适合鼻息相交,可纪岷疆什么都没做,他把大衣盖在喻南桥身上,克制着上了车。
这场旖旎风月在刚发生过事故的案发现场有种诡异感,纪岷疆声名赫赫,他怀里那个美人也不例外,但谁也不敢偷偷望一眼也不敢多谈论一句。
作者有话说:
我这两天一直在修文,不好意思影响观感了。
目前为止更新的我不会改了(除非是错字病句)
控制住我自己,我可以的!
最后预个警,本文的攻很疯批哦。
【轻轻】
第11章
在医院待了两天后喻南桥就出院了,他的健康数值还没恢复,但还是动用白玉京的政府关系去暗中调查前几日被关在警局等待受审的那批反叛者。
一个活口也没留,尽数被消灭。
他也去找过春璟,可无论如何也联系不上,像是凭空失踪了。
回到白玉京又是繁琐的事宜,处理完后他回休息室暂时休息片刻。
喻南桥再一次被梦魇笼罩,那个重复无数次的梦里一直有双浓金色的眼瞳,那人个子很高,大概是俊美的,可他一点也记不住那人的长相,记忆里最清晰的是他把刀狠狠捅进那人后心口的一瞬间。
血肉发麻又爽利。
室内挂钟轻轻晃动,喻南桥意识沉沉,他指尖垂下去。
而后梦魇被撕碎,一片光亮后世界重建。
这次终于不是那个他不想见到的人。
而换成了谢臣。
那个为救他而死的竹马,那是他在现实世界唯一留恋的人了。
喻南桥在孤儿院见到谢臣的第一眼时,他就觉得谢臣是个完美到古怪的人。
谢臣像是生来就没有负面情绪,他对谁都温和善良,后来入了上流阶级,他凭借优越的才能成为无比耀眼的新贵,他的养父引以为傲甚至直接退出公司让谢臣全程接手,谢臣谦卑极了,谁也无法讨厌他。
他还一直致力于慈善机构,媒体报道说谢臣天生有神性,贪嗔痴在他身上跟死绝了般,他永远完美无缺充满善意。
后来谢臣为了救他而死,被歹徒一枪击穿心脏,鲜血在喻南桥眼前迸溅开来,滴答答成了条金鱼的形状。
金鱼。
“他就是喻南桥?”
“谢臣是因为他死的,可你看他,一点也不难过!他有没有心啊!”
“真是冷血,他能走到今天,不全都是谢臣帮的吗?”
不是,我是凭借自己的努力才……
“我……”喻南桥喉间生涩,他正欲辩解,可下一瞬窸窸窣窣的讨论声在喻南桥耳边炸裂开,一阵晕眩过后,谢臣的葬礼不断扭转撕裂,一张张清晰的人脸霎时变成可怖的黑影笼罩在他周围,他们戴着小丑的笑脸面具,高高在上指责他。
“是你杀了谢臣!”
深渊般的地面被一双骷髅手撕开,谢臣的养母浑身是血从地狱爬出,她掐着喻南桥的脖子,脸上的肉已经烂掉了,随着嘶吼一片一片往喻南桥的丧服上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