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个澡像在渡劫。
喻南桥睡觉喜欢侧着睡,把自己蜷缩起来,唇紧紧闭着眉蹙着,似是缺乏安全感。
病号服对他而言都是宽松的,瘦削的身子下一截腰的弧度流丽性感,哪怕是薄被子也盖不住。
纪岷疆注射了就坐在一边,一边处理公务一边看着他。
已到凌晨,乌元带乌雀出院前试图来看望喻南桥,被纪岷疆拒绝了,他不要让别人看着这样脆弱的喻南桥。
只能他一个人看。
把狂欢城军火展览会的事宜全部解决后天都快亮了,纪岷疆一点疲倦感也没有,强悍的掠食者体格让他可以完胜所有人。
喻南桥长指微动,纪岷疆余光一瞥,他眼底掠过喜悦,于是按动无声通知仪命令医生过来进行二次检测。
喻南桥嘴唇微动,喃喃低语什么。
纪岷疆俯身而来,他听见喻南桥说:“好疼。”
纪岷疆正欲释放点安抚意味的信息素,可喻南桥却又说:“killing,我好疼啊。”
killing
纪岷疆有记忆起锁骨下就有个killing的胎记,说是胎记太古怪,简直就是纹身,可以他优越的记忆力怎么可能会忘记他纹了纹身呢?
killing的意思是杀戮,这个词简直为他而生,他生来就有暴戾和残虐,像是左右眼。
纪岷疆十指紧攥,他拼命克制着嫉妒与疯狂,双眼死死盯着喻南桥。
他想起自己在地面认识的那个长墓城的小孩,那时他刚击毙了五只a级怪物,浑身都是血,遍地尸骸无数小孩却不怕他。
还下了跪说您终于回来了。
“你认错人了。”纪岷疆擦着枪,回答小孩,部下的直升机正在半空盘旋。
“认错了?”小孩认真盯了他很久,才开口,“但是您真的很像那个男人啊,嗯……他叫什么来着?”
“killing。”
小孩抱着熊娃娃,一脸仰慕,“是他庇护了我们长墓城不受怪物的入侵。”
医生急忙赶到休息室时门被从里猛地踹开了,纪岷疆浑身都是浓烈的血腥味信息素,双瞳浓金可怖,西装下高大有力的躯体直接令人们无声让开一条道路。
纪岷疆眼前一片血红色,他看着这些人在闪避他的目光,他们在害怕畏惧,似是觉得纪岷疆会一怒之下杀了他们泄愤。
纪岷疆五指微抖,牙尖死咬住舌面,血味在唇间翻涌,他没有回头去看还在噩梦中的喻南桥,他不想去安慰他了。
把他当替身吗?
喻南桥,只是把他当那个killing的替代品?
他纪岷疆沦落到这种地步简直可笑,喜欢男人就算了,他居然还想跟喻南桥求婚。
他是真的……想和喻南桥共度余生的,尽管他也不明白为什么。
可是喻南桥不喜欢他,喻南桥只是把他当替身。
纪岷疆唇角浮现出嘲讽的笑,他把西装领带扯散了,松松懒懒地露出锁骨,他肤色白,所以那个乌黑的“killing”纹身就格外明显。
纪岷疆夺过部下的刀,他出了医院,私人跑车停在门外,身形悍厉浓红。
他上车后刀尖狠狠刺进靠近胸口的位置,将刻有“killing”那块皮肤给剜了下来,血充斥在整个车内,他红着眼偏头,看着后车位。
喻南桥前几日还与他在此耳鬓厮磨,那些暧昧如潮的旖旎此刻尽数成了笑话。
跑车不要命地行驶到观音城的边界,此地有士兵驻扎,他们看到纪岷疆的车便开启了去地面的通道。
军用直升飞机轰鸣半空,纪岷疆换上作战服便踏了上去,狩猎场的防御机制被关闭,直升机天梯往下一扔,纪岷疆落地后便将手中s级军械上了膛。
台子对面的银亮大门缓缓往上拉起,黑暗无光的牢笼里露出怪物们赤红凶猛的眼。
纪岷疆缓缓走近,他周身全是血味,肌肉绷起,作战服将宽肩狼腰尽数勾勒,枪口对着正冲过来的怪物,枪枪爆头。
杀戮。
他着迷于杀戮的滋味。
纪岷疆在狩猎场足足待了两天,直到纪成君得知此事派了一百人将失去控制的儿子抓了回去。
据说那两天狩猎场简直人间炼狱。
观音城的财阀们闲暇时这样谈笑,他们不敢指名道姓,于是只能悄悄地说,他们聚在富人区中心的一家歌剧院,舞台上身着戏曲服饰的花旦在咿咿呀呀唱着曲,机械音感完美无缺,字字的起伏都标准,唯独奏乐是真人演奏。
歌剧院是喻家名下的资产,喻西楼因破产而逃亡后观音城再无他的踪影,偌大的债务都要由他的儿子,那位不食烟火的贵公子偿还。
那位贵公子体弱多病要被观音城流放,但纪岷疆留下了他,这一度成为上流社会的乐谈,纪岷疆替他偿还了债务还用权力留下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