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就是那时候,她把文件放在洗漱台上,忘了拿了。
曾昱博脑子转得快,接过文件翻到最后,果然,最后几张是前台文员的办公用品申报单。
他没说什么,只是静静地递到潘悦眼前,示意她看清楚。
围观众人见资料找到了,事情也了结了,便也没了兴致。再加上他们看出这场闹剧的始作俑者是潘悦,是潘副总的女儿,自然不敢多说什么,于是散了个七七八八。
还留下几个小领导模样的人,笑着说了几句解围的话便走了。
很快,电梯间里又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潘悦从小是被人哄着长大的,欺负别人欺负惯了,倒也不觉得尴尬,只是一口气憋在心里,十分郁闷。于是,伸手抓过资料,翻了个白眼就要离开。
曾昱博拦住她,脸色很冷,朝江南伸了伸下巴:“道歉。”
“呵。”潘悦仰头瞪了他一眼,冷笑一声:“疯了吧你。”
曾昱博看着她的背影消失,转过身来,叹了口气对江南说:“我替她向你道歉。”
江南抓着包的手紧了紧,低头道:“不用了。”
曾昱博还想说什么,江南看到电梯下来,立马按住,转身朝他挥挥手走了进去:“我先走了,再见。”
电梯门关上,她才深深呼出一口气,无力地靠在电梯壁上。
他替她道歉……
江南苦涩地扯了下嘴角。
她其实从没有奢望过潘悦的道歉,潘悦那么骄傲,能让她低头道歉的人恐怕还没有出生。她也不怨恨潘悦对自己的诬陷和中伤,她始终觉得潘悦之所以针对自己是因为误会,误会解开就好了。就算解不开也没关系,反正事实真相会还她清白。
但她难过的是曾昱博最后这句话。
当她听到曾昱博说出“我替她向你道歉”时,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他们俩才是名正言顺的一对,而自己……
只是个路人甲。
潘悦她可以骄横,可以跋扈,可以任性,可以为所欲为……
因为他曾昱博,总会站在她背后,替她道歉,帮她解围,给她兜底。
像刚刚那样,义无反顾地站出来承担后果。
江南在今天下午所遭受到的所有委屈和不公,这时,在这个狭小的封闭的冷冰冰的电梯里,齐齐向她涌来。
她闭上眼睛,忍住那股突然袭上鼻尖的酸胀,硬生生憋了回去。
电梯到达一楼,门打开时,她重新睁开眼睛走了出去。
她告诉自己,从现在这一刻开始,曾昱博再也不是那个曾昱博了。
他只是一个已经有交往对象的普通男性朋友,再也无须刻意避开,再也无须藏在心里。
至于他在电梯间里说的那句意味不明的——“是我说的”。
还有必要探究吗?
不用了,根本没有意义了。
江南甚至开始庆幸,庆幸她今天来了泰姆,庆幸她早早地看清了真相。
坐在回公司的公交车上,她的脑袋随着座位颠来倒去。公交车开得飞快,司机师傅仿佛跟人斗狠一般,拼了命地超车。一会儿一个急刹,乘客抱怨不断。
江南下车时,差点吐了,忍着难受上了楼,脸色肉眼可见的差。
Emma接过她手里的资料,有些烦恼地说:“岑总今天走得早,已经下班回家了。唉,我怎么把这事忘了呢,只能打车送过去了。”
江南一听,顿时刹住脚步,眼睛亮亮的:“你现在要去岑总家?送资料?是去江心阁?”
Emma被她盯得有点紧张,弱弱地说:“是…是啊,不过,你这么激动干嘛?”
“呃……”江南转了转眼珠子,憨憨一笑:“我激动了吗?”
Emma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试探道:“你想去?”
江南猛地点头:“嗯,可以吗?”
Emma坏坏一笑,挑了挑眉毛:“可以是可以,但你得给我一个理由。”
江南认真地盯着天花板的灯想了几秒,很坦然地说:“因为我没见过别墅,想参观一下。”
Emma“噗”地一声笑了,这理由也太搞笑了。
江南不好意思地挠了下脑袋,她说的可是真的,她觉得自己对岑君居所的好奇,甚至远远超过了想完成任务的渴望。
Emma把资料交给她,交待道:“要是岑总问起,你就说我抽不开身,所以委托你去送吧。”
“好嘞!”江南愉快地应下了。
“你脸色不太好,没关系吧?”
“没事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那你路上小心哦,票据收好拿回来报销。”
“嗯嗯,放心吧。”
江南打车报了江心阁的名号,司机便径直开过去。她坐在车后座上刷手机,忽然收到一条银行短信。点开同事群才知道,是高远的季度奖金提前发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