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曼语重新又翻看一遍原主的日记本,本子统共也就寥寥十几页内容,她这一遍看的比上一遍更加细致,但也很快便翻完了。
确定自己没有遗漏什么信息,她这才将本子合上,原样收好,放回原来的位置。
她已经尽力克制着自己的思绪,不要往原主身上转。毕竟,不管当初原主在她面前展示过的,能够暂停一整个世界的时间的能力多么惊人。
现在,原主也只是一个,只能借助镜子这种媒介现身,并且好像很快就要消散的可怜的幽魂。
可她还是不断想起自己和原主的所有接触。想起她总是哀戚的神情,总是心事重重的模样,黯淡的眸子被终年不化的悲伤塞满。
唇角的弧度从来只会向下,沈曼语甚至没有见到她真正开怀大笑过的模样。
她是个内敛细腻,但不失主见的人。如果单单这样也就算了,沈曼语明明也从莫城口中听过,听过她的另外一面的模样。
她也会对网络上的美人高喊:姐姐贴贴,姐姐性别不要卡那么死。
她也会主动进行交际,努力敞开心扉,不再把自己一直囿困于生活的囚牢当中。
虽然她结交到的,是何含巧和孔盈盈这两个心思并不纯粹的朋友。
可她有在努力,努力尝试让自己热爱生活并享受生活。她一直在试图迈出这一步,尝试让自己发现这个世界的美好之处。
沈曼语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又知道她可能会是什么样的人。她的未来本可以有无限可能,却被她自己亲手放弃。
遗憾之所以被称为遗憾,就是因为人本能的对更好的结果的追求。原主如果意志坚定,继续走下去的话,未必不能改变既定的悲惨事实。
可她做出了她的选择,她选择了逃避和放弃,放弃了自己努力,也放弃了自己珍贵的性命。
沈曼语无法理解她的这种选择,由此而生的落寞,令她情不自禁逸出一声叹息。
也或许,在其他时间线里的她是尝试过了。如若不然,她怎么会知道未来发生的事情?
只是结果一定算不上好,否则,她也不会写下如果没有她,很多不幸本可以避免,这样的代表了她彻底否定自身存在意义的绝望的话了。
沈曼语不是原主,无法对她的抉择做出评价。她身为一个完全不了解原主经历和内情的局外人,归根结底,除了惋惜痛心外,也不能做出更多的反应了。
这夜,沈曼语睡得不太安稳,梦里反复闪过原主的脸和自己前世的经历。这梦算不上是场噩梦,因为残留的一丝理智不停告诉她,她知道最后的结果必定还称得上是圆满。
梦境不讲逻辑,快速变换的场景和胡乱拼凑的人物,令沈曼语大脑胀痛。
明明睡足了八个小时,第二天早上醒来时,还是有种筋疲力尽,仿佛整个人被抽空了的感觉。
沈曼语不是睡到自然醒,叫醒她的是急促的敲门声,夹杂着齐姐的呼唤,以及自己刺耳的手机铃声。
一大早如此兵荒马乱,沈曼语刚刚醒来,本就头痛欲裂。这会儿被这嘈杂的动静一扰,只感觉像是有无数根钢针深深插入大脑,在里面胡乱搅动。
她艰难抬手,无力按了按眉心,到底什么情况?
敲门的动静越来越大,齐姐的声音明显产生几分焦急。间或有花宴秋的问话。
沈曼语勉强打起精神,含糊应了一声。瞧这急慌慌的模样,她生怕自己再晚片刻回话,这两人就要直接踹门进来了。
外头的声音瞬间停住,花宴秋从她说话的沙哑声音中听出她的不适,停顿片刻,先于齐姐开口道:“曼曼,不用着急,不是什么大事儿。你先收拾吧,等你收拾好了再说。”
齐姐几次欲言又止,被花宴秋按了按手掌,不得不把到嘴的话咽了下去。
不着急,怎么不着急?
不着急的话,哪能这么一大早的,跟催魂索命一样来这儿敲门啊!
花宴秋有这心疼沈曼语的功夫,什么时候能够心疼心疼她已经心力交瘁,加班加的快要猝死的悲惨经纪人啊!
不过这话用不着她多说,沈曼语又揉了揉酸痛的脑袋,神智逐渐清醒过来,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如果真的没有什么要紧事的话,齐姐和花宴秋根本不至于一大清早一齐过来找她,遑论她们的态度已经表现的这样明显,沈曼语自然知晓应该又发生了什么和她们两人有关的事情。
刺耳的手机铃声响到尽头,通话自动挂断。那头的人紧跟着又继续拨打过来,中间没有任何停顿,一副沈曼语不接电话誓不罢休的态度。
太阳穴疼得快要炸裂,等沈曼语拿起手机,看到来电显示的名字时,尖锐的疼痛瞬间从钢针入脑,转为疯狂震动的电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