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开口说话, 她们几人不聊天, 司机是个沉默寡言的汉子, 更不会主动挑起话题。他明显被这种氛围搞的有点紧张无措,只能更加专注自己手头的工作。
沈曼语瞥了眼路况,又悄悄从后视镜往后看。看到花宴秋正望着窗外的夜景,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夏季闷热地厉害,口罩戴在脸上, 更是闷的人喘不过气。一进车里,两人就立刻把帽子和口罩卸掉, 花宴秋面容完整清晰地显露出来。
车内没开灯, 但大马路的路灯很亮。一个个路灯被她们接近, 又很快抛至身后。
随着这个过程, 暖黄的光线从花宴秋眉眼间流过。亮光在她脸上轻快跃动,仿若鱼儿调皮甩尾的动作。
光线照亮她微蹙的眉, 冷淡的眼。她漠然望着窗外璀璨的城市夜景, 黄光灿烂温暖, 暖意却分毫未能传递给她。
她这幅对万事万物漠不关心的姿态,倒与沈曼语穿来这个世界后,第一次与她见面时的神情相似。
她情绪不好, 是因为她吗?沈曼语暗想。
花宴秋的情绪转变来的毫无征兆, 但沈曼语仔细回想片刻, 时机恰恰是小粉丝对她看呆了眼的那刻。
她虽然两辈子都没谈过恋爱,可没吃过猪肉,难不成也没见过猪跑吗?
花宴秋这是……吃醋了?
因为她对小粉丝笑了?
沈曼语思绪难得产生混乱,吃醋这两个陌生的字眼一出,心跳霎时间漏了一拍。
自己都觉得自己这个念头荒谬,但她想了许久,当时除了因为自己对她笑了一下,小粉丝陡然红透了脸外,也没再发生别的事情了。
花宴秋当时的注意力都在她的身上,总不可能她脑门后长了眼睛,或者眼睛能拐弯,因为旁边另一个粉丝及齐姐的什么举动生气吧?
可这又是为什么啊。
沈曼语对齐姐笑过,对楚导笑过,对剧组里其他演员,乃至片场里的工作人员都笑过。这还是头一次,看见花宴秋因她的笑,出现这么大的反应。
沈曼语想来想去,百思不得其解,想得脑袋胀痛,忍不住狠狠按了按眉心。
她不知道花宴秋在想什么,这种以前从未有过的经历,也让她在面对花宴秋时,总显得束手束脚力不从心。
她是个合格的演员,在戏里演尽人生百态。只是演戏时她有剧本,有框架,什么时候该展现什么情绪,她纵使不知其诞生的根源,也能做出相应的表现。
可现在没有。
虽然这是一个剧本里的世界,但沈曼语到底没有亲眼看过剧本的内容。
她忍不住沉沉叹了口气,简直追悔莫及。如果早知道自己会穿过来的话,临死之前她睡什么觉啊,她真缺那点觉吗?
死了以后就能彻底长眠,跟这比起来,熬几个大夜算的了什么,又不是直接当场猝死,她明明可以的!
她就应该抓紧这个机会,好好把剧本看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偶尔突然回想起当初半梦半醒间,经纪人和小助理在她耳边吐槽的只言片语。
沈曼语有些挫败,还有点点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颓丧。她搞不明白这其中的关联,也弄不清花宴秋的心思。
如果说吃醋,那为什么对别人没有?
如果说不是,那她又为什么生气?
沈曼语心思越发紊乱,视线不自觉定格在后视镜里花宴秋的脸上。
恰在这时,花宴秋似乎感受到了她的视线,突然转身抬头。
两人的视线在后视镜对上,花宴秋明显一怔,沈曼语却陡然一慌。
她像被当场捉奸在床般惊恐,猛地转移视线,望向自己右边的窗子。
动作幅度之大,引得齐姐也不由放下手机,抬起脑袋,本能问了句:“怎么了?”
花宴秋抿了抿唇角,面上神情稍稍放松,因沈曼语欲盖弥彰的动作,莫名压抑着的情绪得到一些缓解。
沈曼语没敢回头,仍能感受到几人都在看着自己,就连司机一丝不苟驾车的司机,也忍不住朝她看了一眼。
她死死盯着窗玻璃中自己隐约的倒影,闷闷回了句:“没事儿,我刚看花了眼,以为车里有条狗呢,吓我一跳。”
车内没有狗,车里只有两个比真狗还狗的狗女人。
狗女人听懂了她意有所指的指责和暗示,满脸莫名其妙,她沉默两秒,缓缓道:“狗怎么了?你讨厌狗吗?”
沈曼语:......
不是吧,你这话,你让我能怎么接?
她不禁陷入沉思,为什么花宴秋可以如此理直气壮的,将自己代入狗的身份当中?
难不成她本质上,还真是一条狗不成?
“谁会讨厌这么可爱的狗子呢。”她想了半天,最终只艰难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