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意和她做朋友的人,一个手指头都能掰过来。
他们越是对她来说要珍惜的人,谈礼就越不愿意放手。
她接受不了任何一个人的离开和死去。
但如果一定要生离死别选一个的话。
她想,那就生离好了。
千万不要是死别。
永远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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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并不知道箱子里是什么。
但是沈辞寄的,那多半也不会是什么好事。
可上面写着沈榆的名字。
谈礼认得那是她的字迹。
所以她还是起身,要把箱子打开,带着仅有的一丝希望,她担心里面会是沈榆要给她的东西,她却错过了。
或许沈辞就是故意的吧,就是为了让她打开这个箱子。
箱子的口刚被剪刀划开,里面立刻弹出来了个东西,没等谈礼看清,刺鼻的油漆味先涌了上来。
一盒鲜红色开着的油漆,撒在她的衣服上和地上。
她原本白色的外套上顿时鲜红一片,油漆罐里的油漆摔在地上,还在往外源源不断涌着,倒的遍地都是。
像是人被割开的脖颈,涌出大片大片的血迹。
她瞬间被刺鼻的油漆味和这个画面冲的生理不适。
脑海里的画面模糊又清晰。
从楼上摔下的身影,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她直直地朝下倒去,跟着风,后脑勺重重地摔在了底楼的水泥地板上。
那天她疯了似的冲过去,可她没有来得及,被迫朝下望,她的身边掺满了血,头部那一块尤其多,血液在不停地流着,染红了一大片灰色的砖块。
她看不清沈榆的脸,只记得那天,她坠下楼,血肉模糊,没有等到救护车赶过来,人先咽了气。
后来谈礼听别人说,在大脑受到严重刺激的时候,会生出保护大脑的行为。
所以她后面也记不清了,不记得那天倒下的沈榆,到底是怎么样的惨状。
也许是后脑勺着地,又或许是脸着地。
总之,她死的很坚决,没给自己留下生的机会。
回忆总是像头不讲理猛兽,让人记起来的时候,根本不给反应的时间。
谈礼在看到那摊红色油漆的时候,她就开始反胃,脑海里的画面不断与眼前的一切重叠,她捂住嘴,连忙跑去卫生间。
“呕。”
她趴在洗脸池边不停地干呕,可是就是吐不出任何的东西,打开的水龙头声“哗哗”响着。
房内安静一片,只有她的呕吐声和水声。
箱子里除了那一大罐的油漆罐其他没什么东西。
只有几张照片,三四张报纸。
上边都纷纷写着三个同样的字。
杀人犯。
血红色的,血淋淋的。
也许是油漆味太难闻,让人忍不住反胃。
谈礼在卫生间里干呕了很久。
最后,直到外边的手机响起电话铃声。
她才漱了漱口,一把按关了水龙头。
她抬起头,撑着洗手池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浑身都是油漆,脸上带着水珠,惨白的脸,泛红的眼睛,狼狈不堪。
她自嘲着笑了笑想,是她这几年过得太安逸了,居然就这么点打击都能让她那么应激。
再过去里,她明明都应该习惯了。
卧室里的手机仍在一遍一遍响着声音。
她终于迈着虚弱的步子回到卧室。
卧室地上一片残局,谈礼不管,接起那个没有备注的电话。
她知道对面是谁。
“你到底想怎么样。”
电话接通,她声音异常平静地开口。
“谈礼,你拿我送你的箱子了吧。”沈辞在电话另一端,看着居然被接通的电话,鲜少的有些意外。
她戏谑又带着嘲讽的声音从电话那头溢出来:“我没想怎么样,我就是看你好像忘记沈榆了,替她给你提个醒,叫你好不要忘记她。”
听着沈辞刺耳的声音,她坐在椅子上,眼神麻木空洞,声音带着些不易察觉的颤:“我从来没有忘记过她。”
“是吗?那你凭什么开始新的生活,我看你和你那几个新朋友玩得很好啊。
他们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吗?知道你以前做过什么事吗?”
直到沈辞说到了林赴年他们,谈礼的表情才有些松动,“你别去找他们,他们和我没关系。”
“是吗?我看你和他们关系很好啊,你说要是他们知道,他们的朋友——谈礼,是个杀人犯,会怎么想啊?”沈辞饶有兴致地轻声“威胁”着。
“我不是。”她张了张嘴,重复着。
“可所有人都认为你是,谈礼,当年如果不是你,小榆就不会死,你才是那个最该死的人!”
沈辞听到她的否认,脸上得意的笑终于僵住了,她的声音开始癫狂,刺耳难听地从电话那一头刺进她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