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啜泣着,声音颤抖:“我还要......还要和他说声对不起......”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为什么要对他说对不起了,她脑海里的记忆乱七八糟地模糊起来,她只记得一件事。
那就是,她错了,她有愧于他,她要和他亲口说声对不起。
可是她等不到了,林赴年永远都不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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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云生和她讲完那些话后,谈礼在极大的情绪波动中再一次陷入了昏迷。
在梦里,她终于得偿所愿,见到了林赴年。
少年笑了笑,一如当年。
那一年的林赴年十八岁,身体健康。不会生病,不会死去,恣意又少年。
前方的他冲她招着手,脸颊两边的梨涡若隐若现。
谈礼想要张嘴和他说话,却怎么也讲不出话来。
她想起昏迷前那番话。
“他应该也等你很久了。”
于是她想问他,是不是等她很久了。
可他好像能洞悉她心里的一切一般。
少年摇了摇头,轻声说着:
“不久,只要是等你,多久我都会等。”
她听着他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又哭了,她想说,她真的好想和他好好地,好好地和他说句对不起。
她要道歉,要心里有愧,她做错了太多事情。
可林赴年只是看着她,目光里有着不属于十八岁的他会有的情绪。
可他明明还是记忆里的样子。
她没见过他老了的样子,记忆里的人,还是意气风发的模样。
他沉默了很久,再开口声音却沙哑了。
他轻轻地问她,这几十年里过的好不好,过的开心不开心。
谈礼哭着不停点头,面前的人似乎这才终于满意。
他释怀地笑着,“你过的好,就好。”话落,他随着风慢慢消失。
谈礼想要伸手抓住他,可她怎么做都来不及。
在风里,她也终于看见梦境里的自己,枯瘦如柴的身体,脸上爬满了皱纹,像是斑驳的裂痕,她原来已经那么老了。
谈礼倏然清醒般抬头,面前意气风发的少年在渐渐消散。
她终于想起来了一切,原来他早就死了,死在了很多年前。
谈礼哭到几乎说不出话来。
她压抑着的情绪,撕裂着她的身体。
谈礼看着眼前消失的人,眼泪糊了满脸,她接近崩溃地笑着,喊着风,撕扯着嗓子,声音破碎:
“林赴年,你怎么......不老啊。”
我都那么老了,你怎么......不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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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内冰冷的机械突然急促的叫了起来,病房内一时大乱,哭声和抢救声四溢。
她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听见,耳边只有海边的声音。
面前,原本平静的海面突然失控,席卷而来的狂风呼啸,海水涨潮,海浪一层一层用力地拍打着礁石,翻腾着泡沫,像是要把什么东西击碎。
她知道到时候了。
谈礼笑了笑,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了。她不害怕,只是想牢牢记住,见到他一定要和他好好说说话,好好说句对不起。
他们没说过再见,也一定会再见的。
海边乌云密布,雷声不止。
如同她前半段人生一样,灰暗不堪。
而有人闯入了那里,把她推向了天亮的一刻。
而那个人却永远留在了黑暗里。
现在,她要去找他了。
“林赴年,我来见你了。”
她这一生圆满,却终生有遗憾。
她要去见他了。
去和他说句对不起。
哪怕那个人,从来都不会怪她。
那天,徐落沉和江源站在病房门口,他们听见了江云生和谈礼说的话。
也听见了谈礼想说的那句对不起。
他们才明白,原来她死撑着痛苦到现在,都是为了和林赴年说声对不起。
“可他是林赴年啊,又怎么会怪她啊。”徐落沉哭着,心里百感交集。
是林赴年啊,永远都不会怪谈礼的。
他似乎是注定好为她而生,为她而活的。
他从来不会怪过谈礼,他只怪过自己,怪自己不能有一个好的身体。
江源仍旧站在原地不讲话,他垂着头,死死咬着牙,眼睛猩红。
他们都没有忘记林赴年,从来都没有过。
那天,时间像是又重叠了,他们两个人又站在冰冷的医院长廊,如当年般,送走了他们的另一个朋友。
......
他们僵在原地许久,见惯了生离死别,可还是依旧会心痛。
江源望着病房,目光不明,半响,他突然想起江云生的那番话,开口问:“你说人真的有下辈子吗?”
“我不知道。”徐落沉恍惚摇着头,她不知道有没有下辈子。
她只知道,她希望是有的。
这辈子太苦了,下辈子,一定要好好的啊。
“那如果有下辈子,你说,他们两个,真的还会再遇见吗?”江源问她,好像想确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