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地方,什么老地方?!
柳秋脑子嗡的一声,什么君子端方、什么温和淡然!
他现在只想在小鱼面前揭露这个虚伪男人的狼子野心,小鱼!你不要被他骗了!
柳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李鱼转过身来,准备让她看看这个男人挑衅的笑脸,可是下一秒,李鱼看到的就是温和笑着、无比正经的秦淮衣。
柳秋要气死了!
他这辈子没受过这种气,爱情的苦味和翻涌的醋味令他患得患失,如今,他终于理解了以前在楼里见到的那些为了爱情要死要活的倌儿了。
这种连火都不能发的感觉简直要让他疯掉,真是想打老鼠又怕伤了玉瓶,为着李鱼的面子他也不能随意发火。
最后还是柳秋以大局为重,率先鸣金收兵,看着秦淮衣离开的身影,柳秋暗中鼓劲下次一定要好好发挥,要让他知难而退。
二人在没有硝烟中战斗完了第一回 合,李鱼还趴在灶台上眼巴巴准备喝汤,却发现刚刚还笑着送客的柳秋突然红了眼眶,他一边安静地给李鱼盛着汤一边却在默默的流泪,不多时,金银花露中便泛起了涟漪。
“你怎么哭了?”李鱼突然手足无措起来,她扭过柳秋的肩膀急切的问道。他的哭泣没有半点声音,只是周身的委屈和难过令李鱼的心里发紧。
她平常不是一个共情能力很强的人,可是不知道是不是爱屋及乌,见了柳秋难过她便也难过起来。
不多时,抿着嘴垂目流泪的柳秋就发现了不对劲,他的泪水,没有这么多。
他缓缓抬头,泪眼朦胧中,只见李鱼正站在他对面双手撑着下巴,眼泪花花一颗一颗从眼眶中涌了出来,继而滴答滴答落在地上,她抽泣的肩膀一下下耸动起来。
柳秋哪里还顾得上自己,他弯腰拿出手帕一点一点地将李鱼的泪水擦干净,声音有些沙哑地问道:“小鱼,为什么哭了,怎么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看见你哭,我就想哭,呜呜呜......”
柳秋刚刚止住的眼泪瞬间又决堤泛滥起来,他心中含着万般柔情小心翼翼地将李鱼抱住,哽咽道:“够了,足够了。”
他心中已经完全没了再跟秦淮衣争个高下的想法,面对这个小姑娘的泪水,他的一切坚持都瞬间溃不成军。
这样好的小鱼,全天下的男子都会觊觎也不足为怪,何况秦淮衣呢?他心中释然,笑意又浮在脸上,至少现如今,他还是小鱼心中的唯一,只要小鱼还要他,那就没什么可害怕的。
“我是让这灶上的烟气熏得眼睛疼才流眼泪的,你不许再哭!”
李鱼将脑袋在柳秋的衣襟前狠狠的蹭了两下,声音有些闷闷的道:“我从前听过一个故事,一对夫妻在一起生活,丈夫每做一件令妻子难过的事情,妻子就在心中写上一笔,直到写了一百笔时,妻子义无反顾地离开了丈夫。我想,我是个神经并不敏锐的人,不想等到一百笔时才发现覆水难收。”
柳秋想,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李鱼这个人,势必会让他无数次沦陷,她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剔透,她设身处地的温柔甚至都不是这个世界所能生出的光辉。
“我也要说一个故事,”他捧着李鱼的手温声道:“曾经有一片荒芜的沙漠,连年没有雨水,突然有一天,路过的一片云说:我喜欢这片沙漠,要在这里降雨,于是,沙漠就靠着这场雨万物复苏活了过来,从此青青草地忘不了那片云,葱郁的树林也忘不了那片云,他想,他这辈子也忘不了那片云了。”
李鱼听罢,攥着他的衣服,扬起了眉眼弯弯的笑脸狡黠道:“那片云可真不错啊,简直和我一样可爱。”
柳秋终于忍俊不禁,用食指扫了一下她的鼻尖,两人的笑声在房间中响起。
京城,太尉府。
“你到底要这样下去多久?”李太尉指尖撑着额头,一脸无奈。
昏黄的烛火下,她的面色显得极为疲惫,先是女儿为了个伎子闹翻了天,竟然公然离府,如今连侧君也添了脾气。
“太尉请回吧,我身子不适,今日服侍不了您了。张侧君背着身子,连一个对视也不给李太尉。
这种态度却让本就压着股火的李太尉更加愤怒,她上前一把扳过张侧君的身子,咬着牙道:“你还要怎么样?我已经做出了最大的让步,没有把那孽障打杀在祠堂内已经是我秉持着慈母之心了,怎么?还要让我给那伎子道歉再轰轰烈烈迎娶他进门才行吗?也未免欺人太甚!”
张侧君终于态度有所松动,他微微摇摇头,好半晌他才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夫人,我知道她这次过火了,我会劝她的,让我出府去见她一面好不好?难道,你忍心要一辈子让我们父女分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