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练师突然发问:“兄长这喜好,该不会是因为桥夫人吧?”
步骘一愣,眼里翻涌的情绪已经出卖了他。
步练师惨然一笑:“我现在才算明白了,你根本不是为了家族的荣辱,你只是想护着你的心上人,顺手就献祭了我。”
步骘没有否认:“这件事我们步氏也是得利的,现在的结果对所有人都好。”
她簌簌落下泪来。
如愿以偿拥有了美人,孙权却总觉得没有当时动心,他反思了一下自己,难道他当真是得到了就不喜欢了?
当年在寿春抓到“她”的时候,她多么骄横,当了俘虏也还是盛气凌人,他喜欢她那时头昂得高高的样子。现在她开始像个贤淑女子,渐渐变得顺从,他感到有些无趣了。
不过她比起后宅里的其他女人还是更得他欢心,至少她是个美人,而且身子颇合他心意。
江东是他的领土,也是他的牢笼,处处掣肘,活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他在人前过得太隐忍了,在后宅才能找到点支配的感觉,在女人身上发泄压抑的不满。
步练师的痛苦羞于启齿,不能为外人道。
小桥带孙尚香出去打猎,策马在院墙边走,听见里面步练师凄切地唱着:“桃生露井上,李树生桃傍。虫来啮桃根,李树代桃僵。”
孙尚香问:“她唱的是什么啊?”
小桥给她解释:“这是乐府诗《鸡鸣》,这句意思是说,井旁有一棵桃树一棵李树,有虫子想啃桃树的根,李树牺牲了自己,代桃树而死。”
孙尚香疑惑:“可是这虫子想啃的是桃树根,李树就算牺牲了自己,味道也不太一样吧。”
小桥笑她想太多:“虫子哪知道这么多,有树根就会啃的,它分辨不出来。”
孙尚香正是问题很多的年纪:“那等虫子啃完了李树,难道后面就会放过桃树吗?”
小桥被问住了,答不上来。
孙权晚上又来了步练师这里,进门就抱起她扔进了床帏。
她试图推脱:“妾身今天有些累。”
他压上去轻咬她耳朵:“累什么,又不用你动。”
她颤抖着承受着他的欲望,“主公,我发现一个秘密。”
“哦?”
她怀着对那两人的恨意开口:“我兄长,他思慕桥夫人。”
渐渐开始有奇怪的流言,说桥夫人和步主记有私情。
周瑜对步骘没什么印象,他们一个是武将,一个是文臣,鲜有交集,两人私下话都没说过。
沁儿怎么可能认识步骘?周瑜觉得很荒唐,只当没听见。
程普嫉妒周瑜年纪轻轻就位居武将之首,抓到机会就挑衅:“桥家小姑娘我看着长大的,跟她舅舅袁术一样心术不正,一直都妖冶招摇,以前就经常来撩拨策哥儿,现在搭上步主记也不奇怪。”
周瑜气不过,和程普大吵一架。
程普说不过周瑜,一急之下拉上了吕蒙:“我和吕蒙一起,见过桥夫人独自一人进了步骘府。”
周瑜看向吕蒙,吕蒙欲言又止,这下不由得他不在意了。
晚上回到府中,周瑜问小桥:“你认识步骘吗?我从没听你提起过此人。”
小桥也听说了流言,小声答道:“初平四年,我随爹征伐扬州的时候认识的。”
他心中醋意翻涌:“初平四年?原来是老相识了。你因为何事去找他?”
她沉默了。
要想说清楚来龙去脉,得牵扯出好多事情,她只要回忆起那段日子就是锥心之痛。舅舅吐血而死,袁军溃散奔逃,她躲在皇宫密室像老鼠一样昼伏夜出,灰头土脸的被俘,险些失身……
她不想让他知道她曾经度过那么一段黯淡惨烈的时期。说是虚荣心也好,逃避现实也罢,她想要在他心中永远光鲜亮丽。
她随口敷衍:“就是突然想起他来,然后就去叙旧了。我跟他之间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
他气得不轻:“你还会突然想起他?你们有什么旧可叙?”
很快周瑜就知道他们有什么旧可叙了,流言愈演愈烈,把小桥和步骘的往事传的缠绵悱恻。
初遇,汉书,蜀锦,私会,说得像亲眼见过似的。
吴中大族们有意和周瑜结亲,纷纷感叹周将军深情专一,却不慎娶了个不安于室的夫人,不如休妻另娶。
还有传言说桥夫人和步主记本来就是一对,是周将军攻破皖城横刀夺爱,强娶了桥夫人。
张昭阴阳怪气在周瑜面前说道:“婚姻之事,合则处,不合则散,勉强不来。”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步练师看事情闹大了,有些心慌,在孙权面前为二人说情:“兄长虽然思慕桥夫人,但妾身知道,他们之间清清白白并没有什么。主公可否惩治一下那些传谣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