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贴合了。
像是两块拼图,像是一双磁铁。
祁月落沉醉于在自己的、在相邻的精神世界里感受到的相同快意。
不知过了多久,她率先找回了神志。她侧躺着,而在她怀里,亚杰尔浑身汗湿着,像是掉进了海里。他也确实像是抱着一块救命浮木那样,紧紧抱着祁月落。
像是已经做过无数次,祁月落从他汗涔涔的额头亲到湿漉漉的眼角。
“怎么这么爱哭,后悔啦?”她问。
亚杰尔慌乱不堪,拼尽力气摇了摇头。
“你是该后悔。”
祁月落却装作气呼呼的样子别开脸,“早把你那多余的精神屏障解开,我们早就这样了。”
亚杰尔可怜地呜咽一声,追逐着那吐出戏谑话语的唇吻上去。
不需太多语言,完美贴合的精神世界已经把一切都言明。剩下的,就是数不清的亲吻和拥抱。
狭小的木板床上,他们像是一对要把巢啄塌的鸟。
祁月落觉得自己现在的模样一定很乱糟糟,不比亚杰尔好多少。轻薄的睡裙早就在摩擦和扭扯被翻折得乱七八糟,而且亚杰尔身上的热气和汗湿全过到了她身上。她的脸一定是红的,头发一定是乱的,眼睛一定是润的,没有半点平时的体面优雅。
所以她很高兴在这样的情况下,仍能感知到亚杰尔精神世界“她好漂亮”“好可爱”“好喜欢”“好想要”的不断告白。
开心的情绪传过去,又带动起亚杰尔同样的情绪。周而复始,简直像是一个可怕的永动机,让本来该精疲力尽的两人心情越发高涨起来。
祁月落感受他从耳根到脖子一片绯红烫着她的手,一时没忍住,骤然翻身进行高度压制。
瘦弱的板床发出凄惨的惊叫。
祁月落和亚杰尔同时僵住。
感知能力都极其出色的两人,隔着一个小厅也能感知到——睡梦中的祁曜刚刚幅度极大地翻了个身,意识往清醒滑动了两分。
祁月落很闹心地啧了一声。
老天无眼,为什么确定恋爱关系的第一天,他们就要被迫体验带娃父母夜里的深刻无奈?
“你的房间在哪里?离这里远吗?”她忽然低声问。
亚杰尔嘴唇嗫嚅了好一会儿,最后结巴道:“我、我就睡在客厅。”
祁月落皱眉,说好了,亚杰尔的待遇不随着他们兄妹的游戏成绩变化。
“可我让节目组给你准备了房间。”
“是我拒绝了。”
怕祁月落误会节目组,亚杰尔赶紧解释,“我必须随时保护您的安全。”
祁月落发出长长的一声“哦”,颇具威慑性地揉着他的耳朵。
“……我想离您近一些。”
青年被逼出了实话。
祁月落满意地奖励他一个亲吻,同时终于认清了形势,看来今天是没有合适场地了。
她无声地叹了口气,同时有熊熊斗志在她眼中燃爆。
“明天我努力做任务,换个大房子住!晚上等我去找你。”
热度翻滚上亚杰尔的脸,随后他却愣住。
“可是明天……”近乎喃喃自语,他下意识抱紧祁月落。
“明天新的警卫官就要到任,我就要离开……”
祁月落抿唇掩起懊恼的笑意。
男色惑人,她差点说漏嘴了。
她故意顺着亚杰尔的话说:“话说新的警卫官你也认识,就是周梦蝶啊。她是A级的战斗型,又是女孩子,确实非常合适这个任务。我还真挺喜欢那姑娘的,她不也很喜欢我吗?还可以一起去逛逛街,赶赶海,带她做做甜品什么的……”
虽然知道祁月落此时说的“喜欢”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亚杰尔还是难过得心口抽疼。
被冲昏的头脑逐渐清明,喜悦如潮汐一般褪去,露出那一直扎着他的尖锐礁石。
本来可以不用离开的,可以就这样一直陪在她身边的。
这样紧、这样近地抱过她,他要怎样一个人回到冷冰冰的宿舍?
吃过了她亲手做的、亲手喂的甜品,他要怎样回到食堂,和别人去抢那些粗糙还限量的点心?
巨大的落差带来巨大的情绪变化,更何况他仍出于精神高度敏感的状态,一点点涟漪都会演变成巨浪。
一直湿润着的眼眶重新涌上酸涩的热意,随时都会再坠下泪滴。可祁月落就在上方看着他,亚杰尔抬臂遮住了眼睛。
在心上人面前这么丢脸地哭,显得他既软弱又麻烦。
但是他真的没有办法。
自从儿时能够完全掌控自己的精神世界以来,他都不记得多久没有哭过了。
无论遇到什么事情,情绪都不会有太大的起伏,永远能够保持理性——这是一位优秀指挥官最重要的品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