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莉,你老毛病又犯了是不是。”
他出现后,张莉凶悍的表情一下子僵住,然后瞬间变了张脸,对着宋清笑得跟朵花一样,还弯腰把宋清的背筐换了个位置:“放这,不耽误你们吃饭。”
做完,才转身面对中年汉子:“没有没有,就是问他们吃啥,声音大了点,你先回去吧。”
旁边桌的女人翻了个白眼,重重地哼了一声,似是不屑。
许是宋清姐弟俩长得秀气可爱,看着乖巧,壮硕男人语气也极为温和:“小丫头,吃啥,今天有新鲜的豆腐白菜,还有白面馒头,你们人少,少点也够吃。”
宋清点头:“谢谢叔,要一份招牌红烧肉,再来个你说的豆腐白菜,再给我们两个白面馒头。”好不容易来趟镇上,必须吃点好的,尽早把她和宋木的身体养起来。
自刚才开始,张莉便尴尬地站在一边,看着老实不少,穿着衬衫的男人吃完结完账,临走时深深地望了眼她,张莉还不知道祸从口出,不久后她就要倒霉了。
菜端上来后,不仅菜量大,就连馒头在手里沉甸甸的。那红烧肉色香味俱全,果真如图鉴上描述的那般好吃,豆腐白菜清爽,十分开胃,再配上白白胖胖的白面馒头,宋清直接吃撑。
看着指南上新点亮的红烧肉,白面馒头图鉴,宋清身心愉悦。
这一趟国营饭店果然来的值。
宋木也是吃得欢快,无比喜欢现在的生活,不仅不用害怕奶奶打骂,还能天天吃肉。
宋清临走时又打包了四个刚出炉肉包子,这一顿下来着实不便宜,足足花了五块钱,还要了四两的粮票和半斤肉票。
这还只吃了一顿饭,他俩还有一堆东西没买。
他们要买一些布,做新的衣裳,还要买些细粮。村里的供销社太扎眼,宋家人现在是知道她有多少钱的,她可不能傻傻的把空间暴露出来。
宋清把肉包子借着背筐放进空间,问了去供销社的路,就带着宋木往镇上供销社的方向走。
宋木好奇地看着四周的一切,宋清见还早,就时不时停下来,扒出记忆,用宋三强夫妇说过得给他耐心讲解,说着说着,宋清忽然想到一件事。
宋三强夫妇还在时,每年的这几天,他们便会带着宋清到镇上的邮局取个包裹。可自从他们过世后,宋家人刻薄,原身就越发孤僻沉默,也就忘了有这回事。
想到这,宋清也不再耽搁,抱起宋木加快了脚步。
走了两条街才看见供销社的影子,比村里的供销社大上不少,柜台前挤了不少人,大多都是追赶潮流的女性。
宋清进不去,踮起脚伸长了脖子看她们在争抢什么东西,瞥见供销员手里的一个像是红色贝壳样的东西:“这是这批货的最后一个。”一个女人眼疾手快付钱买下,然后喜滋滋别在头发上,原来是发夹。
供销员扯着嗓子喊:“没了,没了,下次再来吧。”
其他人叹气失望离开,嘴里还嘟囔着下次要早点来排队。
柜台前一下子空出一大片位置,宋清这才有机会上前,进去前,她先四处看了看,见没有同村的人才往里走。供销社里,她占了个子小的优势,不用弯腰就能看清柜台里的东西。
在她右手边的位置陈列着一匹匹生布,宋清低头问:“阿木,你想要哪个颜色?”
宋木脸贴在老式玻璃上,手指着一块青布仰脸看向姐姐。
宋清抬头,对供销员甜甜一笑:“漂亮姐姐,你能把这两块布拿给我们看看吗?”
相信没有哪个女人能拒绝这个称呼,苗条清秀的供销员也不例外,她喜笑颜开地把那两块布拿出来,还耐心提醒:“小心别弄脏了。”
宋清听了她的话,检查了一下手,确定没有污渍才伸手摸上去,供销员看了对他俩越发有好感。
手下的布比他们身上穿的料子要好上不少,绵柔不扎皮肤,于是问:“这块多少。”
供销员伸出两只手说:“一尺两块。”
听见这个价钱,宋清也不意外,品质在这,当然不会便宜到哪里去。
供销员说完看了眼他俩的穿着,因着刚才的好印象,又从柜台里拿出一块灰布:“我建议你们买这块布,这个比那个便宜一半,布料也不差,还耐脏。”
最后,宋清听了她的建议,买了四尺灰布配两尺青布,又买了些细粮,一些精白的米面,精细黄灿的玉米面,这些东西将身上的粮票布票挥霍个干净。
供销员帮着她把东西装进背筐,看着她的眼神有些怜爱,从兜里掏出两颗糖递给他们。
宋清本要拒绝,但是架不住她太过热情,最后说了一堆漂亮话哄她开心。
到了邮局,宋清居然在这碰到了熟人。
第7章
宋清背着一个大背筐,为了掩人耳目,她在背筐里放了些东西,重量不重,但肩带很长,导致背筐不停往下坠,背筐的肩带勒紧到肉里,带来微微的刺痛。
邮局里人不少,多是穿着整齐的年轻人,空着手进来,拎着一大包东西出去。
他们拿到东西,无论男女,脸上都挂着喜意。
他们三两个结伴离开,出去时有一穿着绑着麻花辫,穿着衬衫的女孩直挺挺地往外冲撞上宋清两姐弟,宋清脚下一个踉跄,幸好有人在后面扶了她一把,这才没摔跤。虽然女孩停住了步子,但宋木被踩了一脚,疼的眼泪也飚了出来。
宋清下意识回头道谢,看见一个浓眉大眼的少年,十分眼熟。
那少年抢先说:“是你啊。”
“程致远?”
“你还记得我。”少年冲她咧嘴笑。
宋木隐忍呜咽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宋清急忙蹲下来看他的情况。
宋木破旧的布鞋上有一小块鞋印,看着像是鞋子的跟,他眼里噙着泪:“阿姐,疼。”
“没事,阿木不怕,姐姐看看。”
她一把提起宋木,把他放到一个能坐的地方,把鞋脱下里看了眼,宋木脚背上面被踩的那一块肿的老高,宋清在周围按了几下,宋木疼的直往后缩。
宋清摸了几下,确定骨头没事,就是软组织挫伤了。
女孩也看见了,不安地往后退了两步,她脚上穿着一双小牛皮的皮鞋,这是她前两天刚得的,没想到今天第一次穿,就惹了祸。
“我不是故意的。”见宋清看过来,女孩嗫嚅开口。
“不管是不是故意的,你撞了我,还踩伤了我弟弟,总得先道歉吧。”宋清颇为无语,但语气还算柔和。
女孩看着也就十七八岁,脸大抵只有巴掌大,皮肤莹白,眼睛水汪汪,看着楚楚可怜:“我赔钱。”下一秒,从外面走来一个男人,他站在女孩身边问怎么了。
许是有了依靠,他一开口,女孩就掩面呜呜地哭了起来,也不说发生了什么,就来来回回的重复:“纪云,我不是故意的,呜呜。”
对方翻来覆去地说,就是不道歉,这让宋清生了一肚子火,受伤的是他们,他们都没哭得这么伤心,怎么对方现在摆出受害者的姿态。
男人心疼地拍着女孩的背,狐疑的眼神在他们之间扫来扫去,看见宋清姐弟两人的穿着,眼里划过了然。
宋清心想:这人还不会是怀疑他们是碰瓷吧?
“要不我把钱给他们吧。”女孩看着纪云哽咽地说。
叫做纪云的男人皱着眉头看了眼宋清两姐弟,表情冷酷,用种不容拒绝的语气说:“给什么,这种人不要理他们。”
宋清一听这话气笑了,居然真以为他们是装碰瓷的。
“这位同志,希望你搞清楚现在的情况。我和我弟弟好好地走着,你身边这位女同志不仅冲过来把我撞倒了,还踩伤了我弟弟。”
她说完,纪云看了眼女孩,女孩什么都没说,眼中的委屈诉说着一切。
宋清见他不信,扭脸问因为这事停在原地看戏的其他人。
程致远第一个开口:“是,确实是这位女同志冲过来撞倒他们,还踩了小孩。”
邮局里不少人看到刚才的情况,现在有了第一个人出声,再加上宋清他们又是孩子,其他人自然帮忙出声证明:
“是啊是啊,我也看到了。”
“对,她刚才也撞倒我了。”
邮局里其他人纷纷出声作证,纪云不得不信,他站在女孩身前,充当冲锋陷阵的保护者,不耐烦地说:“你想怎么办,要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