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里斯意外地转过头,她又接着说:“后悔没下手狠一点,横竖我也接不到这个角色,狠狠地揍他一顿,然后打个官司,搞个大新闻让他臭名昭著。”
莫里斯知道她在开玩笑,给面子的哈哈大笑两声,松开领带,问她:“接下来呢,打算怎么发展?”
“不知道。”
“我可以帮你运作一下米……”他话说到一半被余妍拦住。
“莫里斯,你没必要为我这般鞠躬尽瘁,我这里没有你想要的东西。”她斜看他,与那些故意刻意卖弄风情的女人截然不同。
“如果你非要这么说的话……”莫里斯视线开始游移,“那就太伤我的心了。我一直以为我们是挚友,亲爱的。”
“挚友?哈哈。不错的笑话。”
敞篷车停在酒店门口,余妍一把将头发撩至脑后,浑不在意地冲他摆了摆手。
吃完早饭后的江冶没有着急赶回安城。
他独自一人驱车前往母校,戴着帽子和里面的学生打了场篮球,而后在学校附近的商业街道漫无目的地闲逛。
全副武装,口罩将帽子下的脸捂的严严实实,购物时候说话声音压的很低,伪装很成功。
当他从巨幅广告牌前路过,丝毫没有人注意到这位个子高高总是低着头的男生就是广告牌上的那个耀耀夺目的男明星。
路过小吃街前面就是电影院,冷清的电影院门口张贴着最新上映的电影海报。在右方的展示墙,探照灯一样,江冶的视线顺着海报排列的正序,最后扫到印刷着余妍的这张。
《告别之夜》
先声夺人的是导演的名字,王恒一。纵观国内整个影视圈,叫的出名字的名导屈指可数。
其次才是余妍,她留着短发,凌乱的碎发贴在眼前,红唇微启,朝着面前的江冶露出桀骜不驯的神情。几年前大红大紫后销声匿迹的影帝傅昀靠在她后背上,双眼微睁,彷徨又无助,窘困青年的形状完美跃出。
人物关系的强弱对比就此拉开。
江冶站在原地,驻足观望了一遍又一遍。
知道巨星和普通艺人的区别吗?
即使你在各方各面没有去特别注意他们,他们的名字、作品依然会悄无无声地出现在你的生活中——如同雨水渗透进街道,隐秘而让人不易察觉,当你恍然发现时,它就已经在那里了,仿佛就该出现在那里一样。
在别人还安于舒适圈的时候,余妍已经走出安全地带。就算你走在多伦多的街头,也未必不会看到她的广告,概率可能不大,但绝不会是零。
如果有一天江冶的音乐能在大街小巷、某个商场播放,抵过时间考验被人反反复复回味,而不是局限于粉丝的歌单里,或者一闪而过的热搜词条,那他就算得上是成功,世俗意义上的。
“老电影,最近重映。要看看吗?下一场马上又要播了。”影院工作的大叔两三下将果皮扫进垃圾桶内,放下扫帚热情推荐起来。“王导慧眼识人,这又是余妍演技的力证之作,豆瓣评分8.8,很多跟你这样的文艺青年都爱看的啦!”
除了文艺青年这一句,其他话语具有很可信的说服力,但王恒一的风格却是出了名的褒贬不一。
喜欢他风格的人要死要活,看不懂的人会觉得他在无病呻吟——也就只有王导的电影有这样的魅力。
江冶的鼻息喷在口罩上,像是被大叔说服了似的,点点头:“那行,大叔你给我来张票吧。”
来的太早,清早看电影的人不多,再加上这家影院位置比较偏僻,空荡荡的影厅此时就他一人,算的上包场。
江冶挑了一个中间靠后的位置,龙标的开头动画刚放完,又有一对小情侣抱着爆米花和可乐静悄悄地摸进最后一排。
银幕上的光忽然熄掉。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像夜幕坠落下来。风声呼啸,由小变大,独白加入。
傅昀饰演的男主开口就是粤语,江冶的眉毛皱起又很快舒展开,还好下边有字幕,否则这电影对他来说就是一部天书。
“我叫傅昀。每个礼拜六,我都会来到洛港的海边,不为什么,看看海而已喽。我居住的地方暗无天日,明明靠近海岸线却什么也瞧不见。有时,连阳光都是奢求。”
王恒一的特点,经常开拍前连剧本都没有,让演员自行想象,有时候甚至连主人公的名字都和演员本人一样——这种即兴发挥不止一次被影帝影后们开玩笑似的抗议过,仍有人心甘情愿上赶着遭受“折磨”。
“但今天却不是礼拜六。我来到这里是因为有点心事,工作上的。如果你问我从事什么行业?我是一个小偷,偷了不该偷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