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曼经常与秦曜一起谈诗词歌赋,偶尔也会谈及政事,却无法窥探一丝她的内心。往往前面还谈笑风生,可她问及她的内心,她的私事,秦曜便一言不发,只冷淡地看着她,叫她自己知难而退。沈曼邀请过秦曜出宫游玩几回,但秦曜均以“无闲”为由拒绝。
秦曜对谁都是如此,冷淡至极,偶尔会有礼节性地微笑,只有面对皇上皇后以及皇后诞下的三位公主时,会透露出几分亲近之意来,如今又多了一个姚玉,沈曼知晓姚玉,是皇后的亲侄女,打小便常常在宫里头与秦曜一起,甚至比那三位公主于秦曜还亲近些。
饶是如此,姚玉拿着书本去找她时,秦曜也总会冷言冷语将她打发走。沈曼倒是清醒,她并不会因此便认为,自己在秦曜心中比姚玉更重些。她听过太子妃的传言,她心里明白,若太子妃定要从她们三人中选,那姚玉的可能性要大上许多。无论如何看,她与孟婕学的都是臣之道,而姚玉,更像是围着秦曜自由飞翔的鸟。
太学下来,秦曜回东宫用午膳,姚玉也跟着。她们两个还是头一回单独用膳,平日倒是经常在皇后那儿一同用膳。秦曜看了看身边跟着的人,到底没有开口将人赶走。
宫人将才摆好,伺候两个主子洗漱好后,张琴带着宫人都出去了,自己守在殿外,就连小松子也被赶到外头。张琴是陈秋的女儿,是知晓秦曜身份的,比秦曜小两岁,可以说她的出生便是为了照顾秦曜。在东宫,张琴年纪虽小,却是能做主的。虽然这是东宫头一回留客用膳,可张琴十分了解秦曜的脾性,也认识姚玉,十分识相地将殿内清空了。
秦曜的殿里时常没有人伺候,如皇后一般,众人知晓皇后脾气的,倒也不觉得太子这般有什么奇怪的。
宫人都出去了,秦曜给姚玉夹了一只虾仁:“你试试毒。”姚玉将虾仁放进嘴里,这些菜都由宫人试过毒了,哪里还需要她来试:“曜哥哥,你要是夹菜时不会说话就好了。”
秦曜看她一眼:“你想将本宫毒哑?”姚玉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曜哥哥,你这般以后若是有了嫂嫂,会将嫂嫂气死的。”秦曜将嘴里的东西咽下,看着她:“读书不行,这些东西倒是挺懂的。”
姚玉气得鼓起了嘴:“谁说我读书不行的?夫子都说我资质不错。”秦曜轻哼一声:“领了月钱,说两句话安慰你罢了,不要当真。”姚玉气呼呼地将筷子放下:“等以后有了嫂嫂,我要将这些账都算给她听,让她帮我出气!”
秦曜盯着她看:“本宫这么好的人,她定是爱惜都来不及,不会帮你的。”姚玉并不服气:“我三哥成亲前也是这般,如今娶了三嫂,怕三嫂怕得不行,三嫂帮我出过几回气,你就等着罢。”
秦曜耸了耸肩:“那你且等着罢,除却父皇和母后,没人能管得了本宫。”说完又给姚玉夹了一块鱼肚子上的肉:“多吃些鱼肉,补补脑子。”
谁料姚玉还没能等来那个替她收拾秦曜的人,却等来了秦曜要出征的消息。
也不知北齐那边的人是觉得秦彻已老,还是觉着自己已经休养够了,竟又开始在边疆搞起了小动作。秦彻本就满是血性,与北齐几次摩擦后,两国开战。只是北齐的确有备而来,开战后,两国有来有往,僵持不下。
开战了一年有余,边疆百姓叫苦不迭,秦彻亦是大发雷霆,如此拖下去,受苦的都是战士与百姓,他不愿将战争拖久。秦曜的想法亦是如此,便在朝堂之上请求出征:“父皇年少便征战沙场,打得北齐安分多年,如今北齐毁约,儿臣岂是窝囊之辈,儿臣请愿,率领众将士一展大秦雄威。”
众臣议论纷纷,有支持太子亲征的,有认为形势不至于叫太子涉险的。秦彻却哈哈大笑,从龙椅上站了起来:“虎父无犬子,朕十几岁征战沙场,曜儿如今已有十四,定要叫北齐见识见识我大秦之威,不若,他当我大秦后继无人?”
秦彻其实本有御驾亲征的意思,不想那么多儿子,却是最小的秦曜站出来,叫他回忆起自己年少时的模样来。他本就最爱秦曜,如今秦曜又处处如他所愿,他并不畏惧,甚至觉得大秦会在他们父子手上冉冉升起,一时之间豪情万丈,当即下旨让秦曜亲率将士出征北齐。
姚皇后知晓的时候,此事已成定局。她虽心疼女儿,可也知晓自己阻挡不得此事,他们父女二人皆要如此,哪儿是她拦得住的。出征前,姚皇后亲自替秦曜穿上铠甲:“胡太医不便去,可他女儿亦是医术了得,母后已命她跟随你左右。军医医术潦草,母后不放心。张琴也带着,生活起居总要有个贴心的人伺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