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夏往事+番外(11)

原以为今日免除了同谢婉君会面的必要,不想谢大小姐竟主动找上门来了,小朱最爱巴结谢婉君,被迷得甘愿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看到谢家的车子停在路边,立马叫了一声就出去迎接。

“阿姐!谢小姐来了!是谢小姐!”

店里本来静悄悄的,秦水凝正埋头钉扣子,吓得一惊,忙缩回被针扎的手,唯恐流血污了衣料。她紧紧捏着指头止血,习以为常了,起身通过透明的橱窗向外望,看到那熟悉的妖冶的身影,走到何处何处便如舞台似的,右眼皮突突直跳——左眼跳财,右眼跳灾,非吉兆也。

谢婉君带着许稚芙前去四雅戏院讨说法,平日里单一个谢婉君已经足够让经理难以招架,遑论再加上个许二小姐,哪个都得罪不得。至于今日传得沸沸扬扬之事,经理也给了说法,可谓是滴水不漏,与谢婉君猜测的差别不大。

她想的是,江楼月扮程婴之妻这么个小角色,谢幕时都快被挤到九龙口之外了,本是无人在意的,也不足在意,她送的那串金珠算得上昨夜最大的彩头,不好给到江楼月身上,岂不是将邵兰声的风头都给抢了?便是邵兰声好脾气,他那些票房们也是要闹的。

戏院经理显然知情,却也得在谢婉君和许稚芙面前装不知情,将错处全给了昨日替谢婉君送彩头的伙计,当即将人给开了,以示问责,又送了谢婉君一沓赠票,好声好气地哄着,并即刻派人将金珠送还给江楼月。

谢婉君没再追究,按住了仍有疑议的许稚芙,最后说道:“别当我不晓得你们那些歪心思,踩在我身上捧邵兰声,我自会命人去报馆同那撰稿之人追责,你们戏院也难逃干系。就明日,我必会差人早早地再买上一份戏报,张经理,我要瞧见你们的致歉。否则,”她捻着那沓赠票打他的肩膀,“凡我谢婉君相熟之人,必不会再踏足你们四雅戏院,你大可以试试,对他们来说到底是看戏要紧,还是生意要紧。”

张经理是半个不字不敢说的,一面答应着,一面弯腰拱手,亲自送她们两个上车。车子开走后谢婉君将那沓赠票全部笑纳,塞进包里,许稚芙长舒一口大气,细声说道:“婉君姐,我刚刚还以为你要将这些票全都丢在他脸上呢。”

谢婉君笑道:“丢了做什么?都是人情,我得往出送呢。”

司机小佟问接下来去哪儿,谢婉君瞄一眼许稚芙的神色,她是笼子里的金丝雀,出来了一时半刻是不肯回的,谢婉君则是暂时来解放她的人,拍板下定决策:“上次在你家里,许老板不是讲你的洋服太多了?正好顺道带你裁身旗袍罢。小佟,去霞飞路秦记。”

小朱给开的车门,极贴心的用手垫着门顶,将谢婉君和许稚芙迎了进去,谢婉君正同许稚芙说话,小朱识趣地没插嘴。

许稚芙都看出那张经理是随便开除了个伙计推卸责任,谢婉君怎会不知,她俨然一副姐姐开导小妹的架势,给许稚芙讲这其中的道理:“在外与人处事,皆要注重‘情面’二字,我岂会不知道那伙计无辜,昨夜我亲口同他说,金珠是送江楼月的,他难道听不懂人话?只是要给张经理留分薄面,人际往来,最忌讳的就是个寻根究底了。”

“可那伙计……”

“你放心好了,那伙计必会拿到优渥的封口费,不会白白背这个黑锅。张经理可精明着呢,定然比你这个小妮子懂的多,我给他一分薄面,他也得登报将我的脸面给找补回来,如此才叫‘往来’二字,姑且算扯平了。”

两人前后脚进了秦记裁缝铺,谢婉君仍在侃侃而谈,秦水凝听了个话尾,心中不禁闪过一丝嫌弃,大抵是不齿谢婉君这套圆滑的做派。

待谢婉君话讲完了,她才礼貌开口问好:“谢小姐。”

谢婉君闻声将视线从许稚芙身上挪向秦水凝,四目相对,一瞬间竟还是尴尬,旋即不约而同地错开——想必二人都忆起了昨夜的原委。她掩饰得极好,立刻泰然地介绍起许稚芙来:“这位是许小姐,我带她来裁两身旗袍,一概记在我的账上。”

秦水凝淡淡应声,看向许稚芙,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已在心中盘算起许的身量来:“许小姐,您好。”

她故意不介绍秦水凝,叫许稚芙误把秦水凝当做学徒,抑或是这间秦记裁缝铺的秦师傅的女儿,暂且来帮忙的。许稚芙笑着算作回应,看向谢婉君频繁眨眼,大抵觉得那尚未露面的秦师傅架子真大,气氛尴尬了数秒,谢婉君噗嗤笑出了声,同许稚芙言道:“你面前的就是秦师傅了。”

许稚芙立马红了脸,虚虚推了谢婉君一下,嗔怪道:“婉君姐,你故意的,真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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