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别哭了,自责也没用,分头找吧。”陈迹拍了拍骆容的肩膀,对崔正青说,“我去那边,你们去那,要是找到了先给宋巡打电话。”
“好。”
三人在馄饨店门口分开,夏天夜晚这个时候正是夜宵出摊的好时候,这边靠近学校,烧烤香味隔老远都能闻到,穿着人字拖出来觅食的人从陈迹眼前一一掠过。
*
祝岁大意了,会喝酒的是24岁的祝岁,不是17岁的祝岁,现在的她根本喝不了这么多酒。
啤酒虽然度数低,但她一次性被灌了5瓶,还喝了满满一杯白酒,被林茂拉扯出去时,她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祝岁坐在能感觉到弹簧的沙发上,听着持续不断的台球撞击声,胃里一阵翻滚。不远处有几个人正伏在桌上打台球,一盏刺眼的白炽灯被飞速旋转的吊扇切割成好几片,晃得祝岁更头晕。
她撑着沙发扶手想要起身,却被人拉住手腕,男人一使劲,祝岁摔进他怀里,下一秒,台球厅传来一阵鬼叫。
“可以啊,林茂,什么时候找的女朋友。”
“学生妹你也泡,小心人家爸妈上门。”
.....
男人的手掌抚上祝岁的肩膀,她挣开,摇摇晃晃起身,下一秒被人拉回沙发。
“酒我也喝了,你把我带到这里干什么?”祝岁心里也害怕,不知道骆容有没有报警。
“我没什么意思,就想和你聊聊。”林茂不再动手动脚,欠身拿过不知谁放在茶几上的烟点上。
“跟你不熟没什么好聊的。”那几罐酒在身体里发酵,祝岁急需离开让她不安的环境。
“那要不聊聊陈迹?”林茂敏锐察觉到祝岁一瞬间的犹豫,吐着烟圈笑了,“你喜欢陈迹?”
没等祝岁回答,他自顾自说起话来,“也是,女人看脸,陈迹那么帅,怎么可能不喜欢对吧。”
“有病。”祝岁不耐烦蹙眉骂他,“别用你的狭隘来揣测人。”
“那你喜欢他什么?”林茂饶有兴致地问。
“我没有喜欢他。”即使到这个时候祝岁都不敢露出破绽,她捂着胃头越来越沉,她意识到必须要走了。
“别急啊,再聊聊。”
当林茂又一次阻止她起身,祝岁不再犹豫拿过茶几上不知谁喝剩的水直直泼了过去,“林茂你当我好欺负?”
“卧槽,林茂你女朋友这么野,你把持得住吗?”
“哈哈哈哈..”
林茂在湿淋淋脸上囫囵一抹,脸上喜怒不明,轻飘飘回应正在奚落他的人,“你们懂什么,老子就喜欢这样的。”
狭窄台球厅顿时响起奚落笑声和起哄,吵的祝岁头晕。
“祝岁。”
烟草味,难闻的酒气,台球厅里嘈杂的嬉笑和撞球声,陈迹目不斜视穿过这一切,站定在失神的祝岁面前。
“能走吗?”陈迹弯下腰低声问,少年靠近时,带来的热气里有淡淡的洗涤剂香味,让祝岁视线模糊。
“可以。”祝岁撑着扶手起身。
“原来叫祝岁,问了半天都不肯告诉我名字。”林茂把烟摁灭在茶几上,并不意外他会找来这里,毕竟他们在这见过两次,“陈迹,这是我的地盘,想把人带走得按规矩来。”
那几杯酒这会儿已经完全挥发,眼前的事物仿佛漂了起来,祝岁身边没个倚靠,无力摔回沙发。
“你想怎么样?”
台球厅的人停下来看热闹,只剩节奏感很强的音乐声,林茂指了指门口说:“我也不为难你,你从门口重新走一遍,你就把她带走。”
“说话算话?”陈迹望着蜷缩在沙发的祝岁视线转向林茂。
“当然。”
陈迹转身往外走。
祝岁即使醉了也听到了林茂近乎弱智的发言,她看着陈迹往门口走的背影,没几秒眼前忽然一片昏暗,有人关灯了。
“你是不是不知道陈迹他有夜盲,哈哈哈...”
得意说完的林茂就着从门外延伸进来的光线走向台球台子,随手抄起了一根台球杆。
陈迹的夜盲症是小学查出来的,即使这些年都有吃鱼肝油补剂,定期去医院检查,但并没有改善,一到光线暗的地方他必须开闪光灯,可即使这样,他还是会经常在黑暗里摔倒碰伤。
所以当台球厅的灯一关,他眼前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到。
他在黑暗中摸索,没走几步一根细长杆子抵在了他胸口,黑暗中响起林茂的声音,“这里不通。”
陈迹格开台球杆,往旁边移,没几秒有人如法炮制,这次是戳在他肩膀,“走错了,前面是柜台。”
台球厅靠近大马路边,对于正常人来说,要辨认厅内大致轮廓轻而易举,可林茂知道陈迹肯定什么都看不到,他怂恿几个人把他围住,看他在自己包围圈里像无头苍蝇摸索,手里的台球杆一下一下戳在他身上,报复的快感让他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