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局促地坐在一层床铺上,只是没人主动开口说话。
一切都是陈大伟在热情张罗。
“不知道几位警官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情的?”他抽出了一根烟递到了陆商面前。
陆商抬手拒绝了,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们怀疑前几日出了事的死者钟怀闽是在这里被人谋害的。”
这话说得不清楚,只说“这里”,并未指代是工地,还是这个活动板房。
然而夏瑶敏锐地察觉到,工人们的精神都紧绷起来。
她视线一扫,就发现有个坐在床边的工人,他的脚正慢腾腾地往床底下挪动,脚后跟的位置好像有ᴶˢᴳᴮᴮ什么东西!
夏瑶再一抬头,正好和那个工人四目相对。
对方心虚地低下头,双脚更是紧紧并拢不敢再和夏瑶对视。
她走过去,想要把那个工人拽开,工人迟迟不动引起了所有人的怀疑。
夏瑶冷声道:“你在藏什么?拿出来?”
工人没说话,只是不停地摆手摇头,额头上都沁出了汗。
见状不妙的陈大伟赶紧上来打圆场:“哟哟,这位警官您别跟他计较,他是个聋哑人,听也听不清,说也说不出来,您让我来跟他讲。”
说完又转身呵斥那个工人:“哑巴!警察同志说什么你就听什么!要听话配合!不然我就让你回家不跟着我干活了!”
他话似是在斥责工人,实则挡在了夏瑶面前,阻止她继续动手。
只是重案组的警察也不是吃干饭的,定然不会如他的愿。
在陈大伟转移注意力的同时,陆商已经猛地冲过去,一把掀翻了挡路的聋哑工人,长臂一伸到床底探手取物。
见此情形,聋哑工人旁边坐着的人都躁动了起来,似乎想要起身阻拦陆商。
其他警察一拥而上,为陆商打着掩护。
就在这个关键时刻,夏瑶又发现陈大伟竟然在给其他人打眼色,看那意思是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这事情越来越离奇了。
手在床底摸到一个硬物之后,陆商想也不想就拿了出来,举在手里。
夏瑶发现,那个聋哑工人藏起来的东西,竟然是一把手锯!
手柄是粗糙打磨过的木柄,中间夹着两根刀背相对刀刃冲外的锯条,用两个螺丝钉固定在手柄上,一边是大锯齿,一边是细密的锯齿。
也不知道是不是刻意打磨过,锯条的锯齿特别锋利,即便距离2、3米远,夏瑶仍旧能够看到锯齿上散发着淡淡寒光。
这手锯不符合市面上流通的手锯样式,显然是自制的。
并且刚好一切都符合夏瑶所复原的凶器特征。
“这是什么?”早已经在路上看过夏瑶带来的资料,陆商举着手锯阴沉着脸质问。
“这是我自己做的工具!”小凡忽然冲出来,一把将那个锯子攥在手里。
“你的?”陆商满脸狐疑,冷冷地看向小凡发出质问,“你的东西为什么在别人的床位下?还被别人藏起来了?”
“我…我…”小凡涨红了脸,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手一直死死攥着那个锯子不松。
同宿舍的另一个年轻人,看起来略为老成持重一些,他走上前为小凡解释:“我们宿舍里都是一些糙汉子,不拘小节惯了,什么你的我的,只要是能用的东西,那就是大家一起用。是吧,小凡?”
这个解释看起来合理,而小凡也仓皇地点了点头。
就在其他工人都松了口气的时候,夏瑶的声音幽幽传来:“小凡,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是粉刷外墙的,要锯子做什么?”
小凡身体一僵,机械地扭头看着刚才帮自己说话的男人。
即便是再老成,那个工人也被夏瑶问出了一身汗,声音艰涩地开口:“这、这不是有时候我们也互相帮着干活嘛,小凡的爸爸是木匠,手里有点本事的。”
面对这种狡辩,夏瑶不屑于与之分辨。
她戴上手套从陆商手中接过那把自制手锯,慢慢套进证物袋里,然后取出一把迷你紫外线手电筒照在了两根锯条上。
棕红色的血迹反应,让她料定手里的必然就是砍伤死者钟怀闽的凶器!
这说明,凶手就在这个活动板房里。
她正色道:“我希望你们能够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钟怀闽死了,死在了东风路百里加油站旁边,他是出了车祸,然则他的伤势不是出车祸造成的,我刚才已经看过这手锯上,的确有血迹反应,现在也锁定了嫌疑人就出在你们工地。”
装好证物,夏瑶下达最后通牒:“给你们一次机会,老老实实说清楚,不然回了警局就不是关起来审讯那么简单了。”
一时间,活动板房里陷入死寂一般的沉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