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贺本就被雷劈成了重伤,还没有修养好,就被何甜甜一通气,直接眼睛一翻,昏了过去。
“将军!将军!!” 亲卫们呼喊的呼喊,叫大夫的叫大夫。
大夫:……我都不知道是怎么把将军治好的,现在他又昏迷了,我、我更不知道该怎么把他再次唤醒啊。
但那几个膀大腰圆、凶神恶煞的亲卫却不管这些,他们全都对着大夫虎视眈眈,手更是搭在了腰间的横刀上。
大夫只觉得脖颈一阵发凉,他只能继续祭出自己的杀手锏——一碗补血补气的汤药。
还别说,大夫的运气真心不错。
一碗汤药灌下去,史贺还真的再次醒来。
“虞礼!小畜生!该死的竖子!” 刚刚醒来,史贺就不住的咒骂着。
可惜,虞家人已经走了,他骂得再大声,人家也听不到。
倒是他身边的亲卫们,见自家骠骑将军还有力气骂人,悬着的心稍稍落了下来。
有个看起来稍显斯文的亲卫,想了又想,还是凑到史贺身边,小心翼翼的说,“将军,方才奴去外面转了一圈,雨下得越来越大了!” “营房旁的那条小溪,也开始涨水——” 史贺直接看向那斯文亲卫,冷声道,“甲三,你想说什么?” 难道这厮真的信了虞礼那小畜生的胡言乱语,觉得会有什么山洪,那山洪会冲垮他们的营房? 甲三被史贺的冰冷目光吓得就是一个哆嗦,他赶忙跪地求饶,“卑下不敢!卑下、卑下——” 他急得一脑门汗。
情急之下,他脑中忽的闪过一个办法,赶忙说道:“卑下就是觉得,虞家先有虞继阵亡,随后又有抄家夺爵之祸,实在晦气!” “将军自西南得胜归来,又被圣人封为西北道行军副总管,最是气势如虹、运道昌盛的时候,若是沾染了晦气——” 他不敢按照何甜甜的那套“史贺与虞家相冲”的话来为自己辩解,而是故意抬高了史贺。
其实,话里的意思是相同的—— 史贺与虞家确实气场不和,非要一起同行,很容易出事儿! 上午的时候,惊了马,摔断了胳膊; 傍晚的时候,挨了雷劈,差点儿没命。
刚才虞家的那个神神叨叨的九郎,又说什么山洪。
甲三去小溪边查看过了,水势确实变大了许多。
且,不知道是雷声,还是什么其他的响动,山里隐隐传出了轰轰的响动。
甲三担心,雨太大,山石松动,真的会引发山洪,甚至是山体崩塌。
话说他们在西南这三年,经历过大雨,还见过山洪倾斜的可怖画面。
甲三还读过些书,听了何甜甜的话,可不就多想了一些嘛。
偏偏自家将军是个自负、傲慢的主儿,脾气也不太好,根本就听不进规劝。
甲三只得贬低虞家晦气,抬高将军是贵人,好歹给自家主子一个台阶下。
果然,听到甲三的这番言论,史贺的脸色好看了许多。
其实在昏迷前,听到虞礼那句“好言难劝该死的鬼”的时候,史贺心里隐约有了触动。
五六十年了,史家一直都把虞家当成了世仇。
史贺的前半生更是活在了虞继、虞征这对父子的光环之下。
牢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则信条的史贺,没少研究虞家。
他发现,虞家人最是“虚伪”,天天摆出一副“爱兵如子”的恶心嘴脸。
仿佛他们才是真正爱惜兵卒的好将军,而他史贺就是那等喝兵血的无耻军阀。
哼,慈不养兵,虞家在西北领兵上百年,如果真是心慈手软之辈,早就被颠覆了。
哪里还有三代大将军的荣耀? 都是一样的心狠手黑的人,又何必假惺惺的装腔作势? 史贺没少在暗地里唾骂。
但,唾骂归唾骂,史贺又不得不承认,虞家人的“面子功夫”做得真心好。
至少在表面上,他们确实爱惜兵卒,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而刚才的虞九郎,“他”的那番言辞,简直跟曾经的虞继、虞征一模一样。
史贺恍惚、心虚的同时,竟也有几分相信—— 虞礼确实珍惜那三千府兵! “他”,应该不是只是为了骂他史贺而胡说八道! 山洪,或许真的会爆发!! 史贺已经信了何甜甜的话,可他的面子不允许让他听从一个晚辈的“规劝”。
尤其是这个乳臭小子还姓“虞”,他就更不可能认怂了。
但,三千兵马,是他刚刚从十六卫精心挑选的府兵,是他在西北的底气。
如果这些人葬送在山洪之中,史贺即便逃过天灾,也难逃朝廷的问责。
好,再退一万步讲,就算圣人不计较,却不会再大方的任由他挑选人马。
没有足够的、趁手的人手,他还怎么去西北当他的副总管,怎么跟虞家抢地盘?! 所以,方才史贺会晕倒,不只是气恼,还有内心的纠结与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