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少当家的脸色,张三就觉着,怕不是少当家后悔罚那小白脸儿罚重了,现在又心疼了吧?
他愈发觉着自己猜对了,作为少当家的近侍之一,张三觉着这种时候还是得揣摩主子的心意,说些贴心话比较好,于是便劝慰道:“少当家放心。我今儿个看那小子吧,虽说是长得一副小白脸儿的柔弱模样,但那身材倒是顶好的,一看就是有个巴子力气的,砍那百八十颗棵树也累不伤他。”
张三话音刚落,周鸾变转过头来狐疑地看着他,问:“你什么时候见过他身材了?”
张三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解释道:“这个嘛,那不是正午日头太大了,我看那小白脸的身上衣服都被汗浸湿了便提议让他脱了衣服也好凉快些,也就瞧见了。”
说着,张三便夸张地比量着。
“那身材倒是跟蒙首领都快差不多了,不过就是那身皮子太白了些,有点像娘们儿。”
跟蒙召差不多?
周鸾双眼微微出神,又想起自己坐在梁上看到的那一幕。
男人将缠在身上的绷带一点点褪去,露出结实的胸膛……
想到这儿,周鸾脑子嗡的一下,脸倏地红了。
怎地又突然想到这个了?她抬手拿手背贴了贴脸,又是烫的,不觉有些恼怒。
近来也不知怎地,脸总是这般烫,大多还是脑子突然闪过那二皮脸的场景才这样烫的。
周鸾蹙了蹙眉,只觉得这种情况她并不喜欢。
她虽说长时间在这黑虎岭上很少下山,可也让手下寻摸话本子看过的。
话本子讲的基本上都是才子佳人的故事,那这个才子说话都墨迹得很,说的话也让人牙根发酸,可每每那些个腻人的情话说出口,便得到美人儿娇娇一瞥满面羞红。
可那种脸上羞红不是喜欢对方的情况吗?
周鸾拧了眉想起那二皮脸的所作所为顿时摇了摇头,那厮可不是她喜欢的类型,油嘴滑舌轻浮浪荡。
怕不是他多次出言不逊,言语动作都不甚尊重,她实在是恼了那般登徒浪子的行径脸才气红的吧?
可她如此想,却好似根本安抚不了自己的心脏,反倒是又想起穆寒年那张脸来。
可那张脸在她看来却并不像张三说的那样娘,反倒有股子俊朗和些许绝艳来。
周鸾脑子乱蓬蓬的,这初春的夜还是有些寒凉,可她却在床上捂出了一身的汗,辗转反侧到二更天还是没有半分困意。
料想着在床上继续躺着也是睡不着,她便披了件薄衫起身推开窗子。
本想着能看到月明星稀的景象,没成想一抬头别说月亮了,就是半颗星子也无,整个天都黑漆漆的像是浸了墨桶的粗布沉闷得厉害。
周鸾看了一眼深深吸了口气,仍旧觉着胸口闷闷的,索性便趿拉鞋履出了院门。
她漫无目的的走着,脑中思绪也乱蓬蓬的,等回过神来人却已经走到了南边的林子里,耳边似乎还听到了伐木的声音。
伐木?难不成穆寒年那厮还在砍树?
周鸾裹紧了身上披着的外衫,寻着声源走了百十来步,果然在一颗约么二三十秒寿龄的大树下见到了一个人,那人身量高挑又身着一袭白衫,即便是这种墨黑的夜下也很是显眼。
她没犹豫。往前又走了几步,在距离他还有一丈的地方站定,便开口问:“这是第几颗了?”
只是她这一开口,那人好像是在箭矢下受惊的猎物,手上一抖锤子便砍偏了位置。
只听得“噼啪咔嚓”声渐次响起,周鸾心中暗道不好,再见那大树断裂处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皮,眼看着就要朝两人的方向倒来,而树下的人竟然还有空回过头看她。
周鸾一急,也没来得及思考,直接猛地扑上前去,整个身体随着惯性就将人扑到一旁。
只是这力道着实大,两个人砸到地上却没第一时间停下来,与此同时穆寒年似乎是下意识紧抱住她的腰肢,两人就这样抱着滚了几圈,才停到一旁的灌木丛里。
一息之间那大树便如颓山般倾倒在地溅起一片泥沙。
“这……”穆寒年脸色一白,瞧着像是吓到了。
周鸾爬起身,安抚地拍了拍他的发顶,“没事,我不是救下你了嘛。”
穆寒年一愣,感受着头顶传来的热度,看着周鸾一副“慈爱”的样子,眼底压下一丝好笑,可唇角还是忍不住勾了勾,只是那表情似乎只有一刹那快得出奇。
周鸾根本就没发觉他的异样,只觉得他今日是被吓狠了,吓得脸都白了。
却不料下一瞬穆寒年便搂住她的腰,脸直接往她肚子上一贴,声音颤抖着道:“少当家,我方才差点就死了。”
周鸾差点儿没一脚给他踹出去,可想着方才他那苍白的脸,还是起了几分恻隐之心攥紧拳头忍住想爆锤他的冲动,只是拿手提着他的后脖领将他扯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