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梓牧来到后院的一角,背过身去,像在偷偷地干着什么“坏事”。
“抓到你了!”穆彤只想吓一吓他,攀着他的手臂就喊。
杜梓牧瞳孔一缩!
手臂被她这么一扯,自然而然地垂下了。
一个熟悉的小物件,暴露在了穆彤眼前。
口香糖盒子。
她清楚这个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穆彤慌了神,攫住他的手臂就问:“为什么要吃药?哪里不舒服?”
“没有……”
“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又在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没有,真的没有,你别多想……”
“杜梓牧!你记不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她根本冷静不下来,那个口香糖盒子就像是一团火,把她的心架起来反复炙烤。“你说实话呀!为什么要吃药?到底为什么?”她急哭了,她太害怕,害怕这种平静的幸福轰然倒塌。
不怪她杯弓蛇影,草木皆兵,实在是天台上的那段经历太过撕心裂肺,让她如同死过一回。
杜梓牧将她拉进了怀里,轻柔的,小心的,仿佛她是一个易碎的物件。“彤彤,其实我应该一早告诉你,我这个病需要长期服药,短则几年,长则一辈子,只有这样,我才能做一个‘正常人’。”他自卑地垂下了眼眸,这么多年来,他没有过家世显赫带来的优越感,相反的,满心都是配不上她的忧虑,“这样的我,你还能接受吗?”
“真的只是‘常规服药’,没骗我?”穆彤半信半疑地抬起头,交错的泪痕让她看起来更像一只受了伤的花猫。
“是,有的时候需要适当加量,都是翟医生交代的。”他没敢说是“感到压力大的时候”,就怕她“多想”。
“你信誉不好,下次复诊带上我。”她睨着他,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行,都依你。”
见他眼底没有一丝慌乱,她才信了他的话,放下心头大石。
“你等我一下,很快回来,先别吃药啊!”她急匆匆地往大堂跑去,他完全猜不透她想干什么。
过了一会儿,穆彤端来一杯温水,贴心地对他说:“有我在,你不用知道它的味道,一口咽下去吧。”
她不知道这句话对他的内心冲击有多大。
就像,清澈的海浪冲刷过污浊的泥洼。
六年了,他早已忘了,原来他还可以不用知道药的味道。
“彤彤。”他突然叫住了她,有感而发。
“嗯?”
“这辈子要是负了你,叫我天打雷劈。”他也不是矫情想要发毒誓,就是刚好在这个节点上,想对她表明心迹。
“你瞎说什么呀?”穆彤被他弄得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没好气地说,“我告诉你,你们男人一发毒誓,等会儿准会打雷下雨。”
他没在怕。
当下的一切,都是从死神手里抢回来的。
就算今天被雷劈死,他也是赢家。
“杜师傅”的厨艺进阶之路走得格外顺畅。不到一个月,他就能够在指引下做出像样的菜品来。
“油太少了,继续放,继续放!”穆承祖看了一眼“鱼香茄子煲”的订单,指着油瓶子喊。
……
“先别放蒜,最后一道工序再放。”穆承祖“扣下”了蒜蓉,让杜梓牧把“酸菜鱼”的鱼先处理了。
……
“锅要颠起来,接着炒,别停!”穆承祖示范了一下如何颠锅,杜梓牧“依葫芦画瓢”把“干锅包菜”做完。
……
“杜师傅”虽然有做菜的天赋,但也不是完全没有短板,就他目前的力气而言,不间断地抛锅炒菜还是很有难度的。
“别的都没问题,就是臂力不行,得多练练。”
这是“穆师傅”给出的综合评价。
最近一段时间,穆彤不敢“掉以轻心”,一直关注着杜梓牧的服药频率。观察的结果尚算让人放心:确实只是常规服药而已。
杜梓牧在做菜之余,没有忽略“妻儿”,除了单独给穆彤做好吃的,他闲暇时还会抱抱小床里的杜若葵。
他的心思一向细腻。
穆彤发现,他每次抱孩子之前,都会先把围裙脱下,以免孩子接触到任何油烟。
这些细节,李玲同样看在眼里。
她心里有过怜悯之意。
若不是他有这样的病,该是个多好的孩子。
穆承祖难得把整个厨房“交出去”,出来大堂透透气,第一时间来到收银台前“撩”妻子。
“哎呀,几十年没这么轻松过了,有小杜和小华在,我感觉退休的日子不远了。”穆承祖感慨地说。
李玲觉得他脑子“不清醒”,真想一桶水给他泼过去。“你是不是老糊涂了?他是什么身份,能给你一直做菜?”
“也是,他是集团继承人,不可能当厨师。”这么一想,他心里觉得怪可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