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该是在球场上恣意挥洒青春的年纪啊!
老爷子身后,一直站着默不作声的张悦,她甚至不敢离杜梓牧太近。
她一定是中了邪。
不然,她不会怀疑这个脆弱得一碰就碎的孩子。
她知道自己是逼他走上绝路的元凶——她哪怕是看一眼网上那些将他的心千刀万剐的言论,也不至于在这个时候,往他的药里掺进几片无用的维生素。
她以为,他的病已经大好了,病情“反复”一些,这个家就能好。
没想到,是她差点儿把这个家给毁了。
他们兄弟之间的深厚感情,她本是看得最清楚的。
昨天下午,杜梓扬收到师妹戴晓蓉的报信电话之时,差点儿命都不要了。要不是医生最后给他打了镇静剂,他那些断掉的骨头,恐怕全都要重新接回去。
她昨晚赶来看杜梓牧的时候,已经提出要把他接到市一去,方便自己一并照顾。
然而,杜自诚却淡淡地回了一句:“不需要了。”那一刻,除了感受到丈夫一丝应有的怨恨,她还蓦然意识到了孩子的成长:他和高二的时候不一样了!如今,他不再是只能依赖母亲的“孤家寡人”……
此时,老爷子的电话响起,是和平医院院长打来的电话:“董事长,病历信息外泄的事情,我们医院已经查清楚了,是聂医生团队里的护士郭小美收钱干的。聂医生呢,保管病人资料不力,也是要一并处罚的,我们想着不如趁这个机会,把小牧交给更有临床经验的翟忠祥医生,您看如何?”
老爷子看着昏迷不醒的杜梓牧,哪里还有什么想法,于是马上给了答复:“行,都病成这样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老爷子刚挂电话,就听到外头传来了“奇怪”的脚步声。他回头一望,只见穆彤拄着拐杖,背着个大书包进了病房。
不知是她身材过于娇小,还是书包过于庞大,这两者怎么看都“不相称”,给人很强烈的不适感。
穆彤见长辈在场,立即礼貌地唤了一声:“爷爷好,三婶好。”
老爷子盯着她放下书包,又收拾了一阵,迟疑地开口:“脚……怎么了?你……是打算住在医院?”
“脚没事,扭伤了而已。”她相当认真地对两位长辈说,“我已经办好了离职手续,从今天起留在这儿照顾他,三叔也同意了。”
“自家公司,你辞什么职啊!”老爷子忍不住怪她“多此一举”。
关于这件事,穆彤有自己的考虑:“我本来就不是凭实力进公司的,离开也没什么遗憾。再说,我走了,那些风言风语自然会散得快一些。”
张悦倒不关心公司是否多养一个“闲人”,她就是觉得穆彤这样“幼稚”的心智根本担不起照顾杜梓牧的责任。
“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你有护理经验吗?你够力气帮他翻身吗?男未婚,女未嫁,清洗身子方便吗?你能照顾他到什么时候?你到底知不知道,他有可能——”
“小悦!”老爷子打断了她出于“妒忌”而脱口的重话。
也许,每个被抢走儿子的母亲,都有一口气咽不下。
“我知道……”穆彤水灵的眼睛里泛着莹莹的泪光,道出了一种无法言喻的凄凉,“我知道,他有可能这辈子都醒不过来。可当我一想到他在我面前跳下去,我什么也做不了的时候,我就特别感恩现在还能为他做些什么。三婶,您说得对,我不太会照顾人,但我可以学,只要他还有呼吸,只要他不再离开我的视线,让我学什么,做什么,我都愿意。”穆彤攥着小腹前的衣衫,倔强地仰起头:宝宝,妈妈不哭,我们要相信爸爸,他会醒过来给我们一个完整的家。
老爷子年纪大,听了穆彤的话更难受了几分,转过来劝儿媳:“小悦,有人分担是好事,你就好好照顾小扬吧。”
张悦虽然不太赞成这样的安排,但也能理解穆彤的心情,心软道:“我叫潘姨送吃的过来,你就别吃医院的简餐了。”
穆彤向她投来一个感激的眼神,这份帮助,对于一个从今开始零收入的女人来说,切实而体贴。
最近,金骅集团的口碑可谓“一泻千里”。原有的负面新闻添上“继承人病发轻生”的新消息,让金骅股份不是跌停板就是在跌停板的路上。
由于金骅股份的市值大幅缩水,为了不冒扣上“ST”帽子的风险,董事会一致决定年末做一次“放血性”的让利促销,来润色一下实在“可怜”的年报。
反观谭氏企业,自从放出和政府合作的消息,一直被外界看好——毕竟没有人知道他们用过龌龊的手段,即便是标书上有端倪,也会被认为是两家企业之间不能说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