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晴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西院。
“临简,我陪你去。”
孟栖缓缓抬起头,愣愣地望着程木深。
他的眼中弥漫上一层浓郁到化不开的悲伤之色,其中还夹杂着丝丝愕然。
程木深垂下眼帘,替他梳理着发丝,轻声道:“身子可有不适?”
孟栖呆呆地晃了两下头,额头上包着的巾帕散落了几分。
程木深耐心地又将巾帕拆了下来,替他换好药重新包了上去。
而后他静静地看着他,眸底含了一抹不轻易流露的温柔。
“临简,还有很多事需要你做主,你可知?”
孟栖垂下眼沉默片刻,渐渐握紧程木深的手。
再抬头时,他眼中的悲怆已经散去大半。
就连处于那压倒一切的哀伤之中的神色,也淡去了不少。
“阿深...我知晓,作为孟府嫡子,我此时定会振作起来。”
程木深眸光深幽,隐含笑意,“临简,去吧。”
孟栖重重点头,神色十分坚定。
“好。”
第47章 葬礼
蒲国当朝右相孟合远的葬礼,庞大且隆重。
来孟府吊唁的人络绎不绝。
程木深作为外人,并不能和孟栖一起,跪在灵堂之中,棺椁一侧。
灵堂内一片凄惨的哭声。
程木深倒是见到了孟府的其他人。
除了徐氏,孟均和孟垣外,还有孟嫣,以及孟老爷那几房妾室,和她们的孩子。
虽然程木深是好奇过这些人都是什么样子。
但是他从没想过,见到她们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当真是世事无常。
整个孟府都笼罩在一层浓郁的悲伤氛围中。
徐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几度哭晕了过去,被孟均搀扶着送回了东院。
那小皇帝也派了宫中的大太监前来吊唁。
孟栖跪在人群的最前方,身着丧服,神情淡然。
他的脊背挺直,宛若白杨树一般挺秀,似乎蕴含着巨大坚韧的力量。
程木深的目光一直放在孟栖身上。
原因无他。
孟栖的身子不好,刚昏迷了一夜, 又逢这般打击,程木深很担心他能否坚持下去。
守灵需要七天。
孟栖便要在这灵堂之中跪七天。
正常人都受不住,何况孟栖这般孱弱,可怎么吃得消?
程木深索性回到西院,抱了几席软垫过来。
可惜现下吊唁之人太多,自己不方便进入灵堂。
程木深想了想,便将软垫交给采音,由她带去给孟栖。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吊唁之人也暂时走了个干净。
程木深踌躇半晌,还是走向孟栖,俯下身,小声唤他,“临简,该用膳了。”
孟栖转了转眼珠,轻轻摇头。
程木深叹了口气,回身拿过茶杯,“你先喝点儿水吧?嘴唇都干裂了。”
孟栖这才张开嘴,慢慢喝进一杯茶水。
而后,他深吸一口气,抿着唇道:“你们去用膳吧,我在这守着便可。”
听到他的话,孟均一愣。
他神色怪异地看了孟垣一眼,跟着开口道:“文泉,带上弟弟妹妹去吃些东西。”
孟垣点头,龇牙咧嘴地站起身,带着其余弟妹离开了灵堂。
灵堂内只剩下孟老爷的三房妾室。
她们似乎压根没有离开的意思,依旧抹着眼泪,眼含眷恋地望着孟老爷的棺椁。
孟栖只得再次开了口,“你们都去吧。”
三位妾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
倒是孟均,依旧不肯走。
孟栖淡淡地撇了他一眼,“你还留着做什么?”
孟均不以为然地说道:“一顿饭而已,不吃又不会饿死。”
孟栖没再说话。
程木深左看看右看看,人终于走光了,他便一展衣摆,在孟栖身侧一同跪了下来。
察觉到身侧的动静,孟栖面露不悦,“阿深,你跪着作甚,还不快去用膳?”
程木深却像是故意要跟孟栖作对似的,还往一旁挪了两步,“临简,我知道你孝顺,但是守灵需要七天,难不成你一直不吃不喝吗?”
孟栖垂下眼帘,默不作声。
“自古以来,没有规矩说守灵之时不可以吃东西,也没有规矩说,守灵之时吃了东西便是不孝。”
程木深不无担忧地说道:“临简,你是孟府嫡子,肩上担子重大,你不吃不喝,难不成要你这些弟弟妹妹同你一样吗?”
孟栖皱着眉,沉默许久才退了一步,“好,那晚些,她们回来我便去用膳。”
“嗯,”程木深淡淡道,“我同你一起。”
两人静静跪在原地,谁都没有再出声。
第48章 我陪着你
孟栖的性子果真执拗。
他除了用膳之时,其余时间都跪在灵堂之中,就连夜间,也不肯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