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这大雪天把孟栖唤来正堂,不单单是兴师问罪吧?
果然,徐氏下一刻就将话头引到了孟栖身上,“临儿,你可承认,此事是你办错了?”
孟栖乖乖答道:“是孩儿的不是,但凭母亲责罚。”
程木深一惊。
责罚!?孟栖这身子能受得了什么责罚!?
“这便好了,临儿,母亲知你身子不好,便不重罚你了,你这便去正堂门口跪满三个时辰,此事便过去了。”
孟老爷急声道:“三个时辰?夫人你看这...”
徐氏狠狠剜了他一眼。
孟老爷立刻噤声,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程木深心内冷笑。
想不到孟老爷堂堂当朝丞相,竟能被徐氏一个眼神吓到,连为了自己儿子说句话都不敢。
孟栖依旧乖巧答着,“母亲这般为临儿着想,临儿自当听话。”
说着,他真的站起身,准备走出正堂。
程木深直接一只手把他按了下去。
孟嫣也气愤地开了口,“母亲!三个时辰也太长了!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大哥!”
“嫣儿!你当真是无礼!来人!”
徐氏一拍桌案,“将五小姐带下去!”
“母亲!!!”
孟嫣气得原地跳脚。
最终她一甩袖子,满脸愤怒地离开了正堂。
程木深安抚地拍了拍孟栖的肩膀,制止了他想起身的动作。
而后他俯下身,轻声道:“临简,容我说几句话。”
说完,程木深便直接走到正堂中央,学着孟栖,恭敬地行了个礼。
“老爷,夫人,不知可否听在下一言?”
徐氏不耐烦道:“你就是那个江湖郎中?”
程木深不卑不亢道:“是,夫人。”
“此乃孟府家事,岂有你说话的份!”
孟老爷讪讪地开了口,“夫人...不妨听听程先生有何话要说...”
徐氏瞪了孟老爷一眼,别过头不再言语。
程木深笔直地站在原地,身形挺拔,宛如山间松柏,气质既出尘又淡漠。
他看了孟栖一眼,清了清嗓,“钱家当铺的这个契约,想必孟老爷和夫人都看过了,在下有两句话想为大少爷说说。”
“这份契约并非表面那么简单。”
“哦?”孟老爷来兴趣了,“说来听听?”
“首先,契约之内表明,钱进欠孟府的这三万两银子,按月归还,十二月为最后期限。”
孟老爷点头,“没错。”
“但这三万两银子却不是平分为十二个月。”
程木深声音明朗清澈,带着一股从容不迫的味道,“以现下十二月份开始,先还一千两,一月份还一千三百两,以此类推,每月都在原基础上再加三百两。”
“这样...十二个月过后,钱进一共要还的银子是三万六千四百两。”
“你的意思是说,这六千四百两银子,是多出来的?”孟老爷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道,“也就是说,临儿不但没有要不回来帐,甚至还让钱进多还了四分之一。”
“这样...”孟老爷转头看向徐氏,“即便是需要十二月才能还清也无妨嘛...”
徐氏依旧不肯松口,“即便你这么说,可临儿依旧只带回来了一千两银子。”
程木深弯唇一笑,语调似三月的风一样温柔,可说出的话却不太温柔,“夫人...在下有一疑问,丞相府这般家大业大...区区三万两银子,倒也不必急于这一时吧?”
徐氏“......”
第10章 深深真可爱
堂内仅仅有一瞬间的寂静。
接踵而来的便是徐氏满含怒气的声音。
“你个小小郎中!竟这般无规无矩!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岂容你在此出言不逊!?”
程木深却没有收敛,依旧笑嘻嘻地说:“夫人...您也知道,在下不过是个江湖郎中,且昨日才进府...”
“若在下无意间触犯了丞相府的规矩,还请夫人大人不记小人过,见谅啊...”
“你!!”
徐氏气得脸色铁青。
孟栖忍不住咳了两声,抬起袖子捂住嘴,眉间盛满笑意,灼灼地望向堂内的人儿。
那人虽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嘴下却完全不饶人。
硬生生把徐氏气了个七窍生烟。
有些...
可爱。
孟老爷向后挪了挪身子,背着徐氏偷偷给程木深竖了个大拇指。
接触到孟老爷的目光,程木深回了一个微笑。
徐氏站起身,望向孟栖,语气狠厉,“临儿,这就是你带回来的郎中!乡野山民般粗鄙无礼!”
见徐氏将炮火转到孟栖身上,程木深慢条斯理道:“夫人...在下确是乡村山民,从小无爹无娘,大少爷性子极好,不嫌弃在下是个粗鄙之人,想必定是夫人教导的好...”
徐氏的脸色乍青乍白,偏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