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张逸陈洺他们说一句。”
车厢狭窄,他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像是大提琴回荡在耳边。
谢西楼这才意识到刚刚聂无言并不是拒绝他,原来是跟人打招呼告别去。
他点了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自己并没有注意到,在聂无言的眼睛里,他的眸子都是亮晶晶的欢喜。
他今天戴的是一条奶白加浅灰的方格围巾,围巾尾部缀着粉白色的流苏,色泽十分柔软,衬得他整个人也软软暖暖的。
莹白的耳朵上挂着两枚白色耳机,耳垂比耳机多了几分红润,左耳上有一枚小红痣,形状规则,像是用红墨水毛笔尖在上面清点了一下,颜色则是更加艳丽。
谢西楼调好了歌,发现聂无言在看他耳朵。
于是想了想转头询问,“你要不要听歌?”
聂无言不怎么听歌,比起这种安静而惬意的音乐放松,他更喜欢在球场或者跑道肆意挥洒汗水发泄。
不过对上谢西楼的眼睛,他顿了一下然后点了下头。
谢西楼伸出手将左耳上面的耳机取下来,聂无言看着他的手指,脑海中此刻又有些在胡思乱想,他的手指可比自己的纤细多了。
但是很快聂无言的注意力又转移到另外一处去,他刚刚取下来的是左耳的耳机……视线内蓦地闪过一枚小巧的红痣。
聂无言喉结微动,舌尖轻轻舔了舔牙齿。
这种感觉真是……他闭了一下眸子以后又很快睁开。
“听。”他说。
余光瞥见取下耳机之后在调试音量的谢西楼,他懒散地放在膝盖上的手,下一秒就放进了衣兜里。
虽然说要听歌,但是当谢西楼把耳机取下来,也调好蓝牙耳机的音量,要递到他手上时,却见聂无言两只手都已经放到兜里了。
谢西楼看着,即将伸出去的手犹豫了,眸子有些疑惑地眨了眨,下一秒聂无言掀眸,看了一眼谢西楼,然后目光又落到他手上。
随即眉心轻轻拧了一下,就微微朝着谢西楼偏身过去侧耳。
如果此刻谢西楼的脸上的表情可以用字表示,那么他一定是一个大大的“啊?”
谢西楼手指捏着耳机,难得地有些不知所措。
为什么聂无言要把脑袋偏过去,耳朵凑过来,这是让自己帮他戴的意思吗?
聂无言察觉到僵持的气氛,不由得拧了拧眉心有些后悔。
刚刚注意到他的动作,他好像是下意识就想这么做了。
他最近困在这种情绪中,并非全然不知道自己这种原因是为什么。
这如果是以前,即便是面对谢西楼的刁难或辱骂,他心中的戾气也很短暂,根本不屑于也没兴趣将注意力投入在他身上太久。
可是现在,他似乎也没有特意做什么事情来引他注意,可是他好像就是有一种吸引力,让人忍不住将目光落在他身上,并且总能够轻而易举的勾动人的情绪。
聂无言放在衣服里的手不由得动了动,他正要转回身去。
可是下一瞬耳侧一点冰凉,伴随着浅淡的草木香气一同袭来。
“我的手有些冰。”他听到谢西楼说。
聂无言的身体略微僵住,转过身的动作停了下来,他喉结微微滚动了下,嗓子里过了几秒才闷闷地发出一声“嗯”。
谢西楼将耳机给他戴上之后就退开了。
聂无言这才抬手将耳机又往上面稳了稳。
他忍不住用指腹轻轻擦了擦耳朵,那种冰凉的酥麻触感好像有些挥之不去。
耳机里是放的一首英文歌,温柔舒缓的节奏,让人想到蔚蓝的风平浪静大海和夜里寂静的星河。
车子缓慢而稳步地行驶着,两人就坐在一起。
谢西楼听着歌,过了一会儿转头看的时候,发现聂无言的身形微微向后仰,后颈倚靠在靠垫上,闭着眼睛像是在养神。
他收回目光,觉得聂无言好像是已经消气了的样子。
虽然不知道那天聂无言为什么生气,不过他也不是很好问,要是一问他又生气了怎么办。
过了一会儿,路程已经走了一半多了,谢西楼发现聂无言还没有醒。
他闭着眼睛,浓密鸦黑的眼睫覆盖在眼睑,呼吸平稳绵长。
这副样子,怎么倒像是已经睡着了一样?
车厢里虽然比外面要暖和很多,但是就这样睡觉的话,还是会容易感冒。
谢西楼先试着轻轻喊了聂无言两声。
对方没有反应。
于是谢西楼就确定了他应该真的是睡着了。
他按着手机音量键,调低了音乐的音量。
然后又努力伸手,依靠前面的副驾驶靠椅支撑着,小声叫王叔把车里的暖气空调打开。
王叔应了一声。
谢西楼却没有注意到,他探身向前的时候,身后仰靠在靠垫上的人眼皮微微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