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树根像是遇到了天敌一般,纷纷散去。
怎么回事?
叶白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边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光圈,而这白色光圈的中央竟然在——
那个包裹着斐皂的茧上!
“哥!”
原来不知何时,斐皂已然在叶白的呼唤声中清醒。
他身上缠绕的树根也迅速散去,他狼狈地落到地上,怀里还紧紧抱着一样东西——
正是他们从肖自明手里买来的桃木符。
“哥!”斐皂拼命朝叶白的方向跑去。
“哥,快过来!”
他们终于相遇在了一起。
“小心,哥!”斐皂举起桃木符,将叶白护在身后。
谢信瑞的善魂再一次从桃树枝中飘起,它茫然地看着自己面前,那一扇渐渐打开的门——
鬼门。
旁边似乎传来谁不甘的嘶鸣和吼叫,叶白觉得自己的耳朵几乎要震出血来。
布满了整个洞穴的树根都开始颤抖,然而即便它如此抗拒,鬼门,依旧在它的面前,缓缓打开。
另一个黑色的阴影从树根之中浮现,它神情不甘而憎恨,却依旧不由自主地,与神情迷茫的善魂融合在了一起。
怨恨消失了、茫然也消失了,理智和情感回归脑海——
这是一个真正的、完整的魂魄。
而这样的魂魄,可以称之为人。
谢信瑞就这样相隔七十年的岁月,站在了他们的面前。
他的目光平和而安宁,他只看了斐皂和叶白一眼,便安静地看着空中那扇、逐渐打开的大门。
终于,鬼门彻底被打开了。
和叶白原本想象的群鬼哭嚎的场面并不一样,鬼门里面很安静,安静到只有一个人影,在那里温柔地等候,不知道已经在这扇门后,等了多久。
那是一个女人。
不必多说什么,叶白和斐皂,便似乎已经猜到了她是谁。
——那必然是赵佩曼无疑。
赵佩曼对谢信瑞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谢信瑞便也对她露出一个喜悦的笑来。
相隔七十年,他们终于再一次相遇了。
谢信瑞带上那支桃枝,来到了那扇门前,与赵佩曼相视一笑。
随后,他们对叶白和斐皂露出一个感谢的笑容,就渐渐消失在了门内。
然而鬼门却并没有关闭,不知道为何,叶白看着这扇鬼门,只觉这扇鬼门中似乎传来了一股极大的吸引力,吸引着所有游荡在外的魂魄,蛊惑着人们的靠近,他甚至有些控制不住地、往前走了一步。
可是下一秒,鬼门就被关闭了。
叶白转头一看,便发现原本能打开两次鬼门的桃木符在斐皂手里碎成了沙砾。
“不是我干的!”斐皂有些惊慌地跳起来解释道,“是它自己碎的!”
看着桃木符的碎片,叶白虽然有些遗憾,但也并不意外,他知晓,这桃木符经历了许多岁月,能流传到现在本就是不易,一时承受不住打开鬼门带来的压力,化作泥沙,也正常。
它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很不错了。
甚至叶白还微微松了口气,若是这桃木符不碎,鬼门一直立在这里,关不上,说不得还会搞出什么事情。
若是能让游荡在人世的魂魄归于地府也就罢了,若是让地府里的鬼魂跑出来,那问题可就大了!
如今谢信瑞的魂魄已经回归地府,斐皂身上的诅咒也就解决了……
一切,都结束了。
然而下一秒,叶白和斐皂便纷纷变色。
“不好,这里要塌了!”
随着谢信瑞的离开,这里的树根纷纷变得干枯萎缩,再也承受不住山体的重量,整个洞穴都开始摇晃起来。
叶白和斐皂疯狂地朝外跑去。
“轰隆隆——”
这座命途多舛的山,似乎又遭遇了一次山体滑坡,不过这一次,恐怕是最后一次了。
……
“咳咳、咳咳咳……”叶白艰难地从废墟里爬出来,旁边是一边抓着他的手,一边清理他身边岩石的斐皂。
他们被埋的地方,刚好有一大片纠缠在一起的坚硬无比的树根,哪怕是沉重的巨石,都没有办法将它们给碾断。
叶白和斐皂躲在这片树根下,躲过了一劫。
等山体滑坡过去后,在斐皂的巨力下,他们顺着这片缠绕在一起的树根,终于找到了掩埋岩石的薄弱点,找到了出去的通道。
“哥,你看!”斐皂观察着这可以说救了他们一命的庞大树根,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奇地说道,“哥,这好像不是一棵树的树根。”
“而是两棵树缠绕在一起的!”
叶白顺着斐皂的视线看去,仔细观察,发现的确如此。
这树根一部分细腻如女子,一部分粗犷如男儿,泾渭分明,却又相依相靠,仿佛是一对情人,温柔而亲密地依偎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