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沙面朝着大门,身上的毛竖了起来,脸上的表情警惕。时初刚往前走了两步,就听见了输入密码的电子音,还有男人打电话的声音。
“你别不信,时初指定跟秦哥出问题了。这么久了,你见过他打电话给秦哥吗?”
“我可没夸张,公司新来那小孩儿,小景是吧,他哪不跟秦哥配啊,对秦哥又好。快十年了,我说秦哥干嘛非得吊死在一棵树上,别看秦哥平时果断,在爱情上他是挺昏的。”
“没问题?没问题秦哥还有家不回?你都不知道我帮他喂了多少次猫了,那小崽子还喂不熟,每次都冲我呲牙,跟时初...”
话音戛然而止,开门进来的男人戴着蓝牙耳机,左手拎着一袋猫粮,另一只手还搭在门把手上,尴尬而慌乱地看着屋子里的人。
时初朝他微微笑了一下,“来喂豆沙吗,谢谢你了。”
“啊,不,不客气。”男人眼神乱飘,没敢看时初:“时哥你回来啦,怎么不跟我们说一声?哈哈...”
男人手忙脚乱地把猫粮放下,匆匆说了句“先挂了”,他想把耳机摘下来放进口袋,但手没拿稳掉在地上,又不得不弯腰去捡。
一通动作下来,慌乱尽显。
时初站在原地,沉默地看着这一切。如果在平时,如果他没听见这些话,那么他此时应该上前帮忙,和他寒暄两句,问他怎么上班时间来喂猫,算不算工作,秦煜给不给他发工资...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没有多说一句的力气和勇气。
男人进也不是,走也不是,只好站在玄关处没话找话,问了一大堆不经考虑就出口的废话来强行掩饰自己背后议论的心虚,他瞥见了时初手上拿的东西,问道:“时哥你在看照片啊?”
“嗯。”时初把手伸出去给他看照片,“你们大一篮球赛的照片,你穿9号球衣,打完来微博问我愿不愿意去给你们和外校的比赛拍照。”
时初说出来的话不带有什么情绪,乍一听仅仅是陈述事实的语气,但只要稍稍留心一点,就可以听出来语气里蕴含的微微颤抖。
但还站在玄关处的男人没有精力去关注这些,他只想快点逃离这个地方。正好手机铃声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男人如获大赦,说了句先走就转身拉开房门。
“赵易安。”时初喊了一句。
男人停下动作,僵硬着没有回头。
时初也不知道他喊这一句是想干什么,想问的好像很多,又似乎没什么可问的,沉默了一会儿,时初轻轻开口,“秦煜没跟你说我回来了?”
“对,不是...那什么,”赵易安吞吐道,“秦哥最近比较忙嘛,估计也是忘了,你别放在心上。”
时初什么都没说,只是点点头,说了声“嗯。”
甚至还微笑着挥了挥手,目送他出门。
等门重新关上,他才不得不在偌大的安静空间中审视自己的内心。他在害怕,害怕可能从赵易安口中得到的答案,害怕听到自己不愿接受的话,害怕残忍的事实摆在眼前时,他就必须要做出一个选择。
他就像把头插进沙土中的鸵鸟,想要寻求一个安全的庇护,即使这个庇护所只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但至少,还能维持表面的平静。
晚上秦煜回来后,时初没有跟他提赵易安来过的事情。反倒是他收到一条信息,看过之后皱着眉问时初:“赵易安来喂猫了?”
时初刚洗过澡,湿漉漉的头发上往下滴着水珠,他从客厅穿过,闻言应了一声。
秦煜晚上回家是在时初意料之外,他本来以为这几天秦煜不会回来,但在赵易安走后一个小时,门就再次被打开,秦煜带着满身饭局之后残留的烟酒味走了进来。
秦煜坐在沙发上,自顾自地揉着太阳穴缓解酒后的不适,说道,“我有时候没时间回家,就把密码告诉他,让他来喂猫。”
“嗯。”
“今天没来得及和他说你回来了。”
“知道了。”
秦煜没有再说话,房间又安静下来。时初一向话少,但以前总是觉得房间很吵,因为秦煜总是在没话找话。现在连秦煜也不怎么说话了,房间就突然显得无比安静。他曾经无数次希望自己能清净一些,但现在愿望成真,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开心。
睡觉前,时初在书房和卧室之间犹豫了好一会儿。
从毕业到现在,他们搬了三次家,但每一次不论房子大小,都会有一家额外的房间拿来做时初的书房。最开始书房里只放了一个简洁优雅的木椅,后来时初总是一看书就忘了时间,等放下书站起来,整个人也因为坐久了而腰酸背痛。
于是秦煜就专门买了一个小沙发放在书房,让时初能在看书的时候舒服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