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教廷是对抗深渊的主力,所以不能出现大批量的伤亡;
神明一直都是信徒对抗深渊的精神动力,所以不能与“堕落”的存在频繁接触;
他身上的殒息没办法轻易解决,贸然出去,确实可能惹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斯图亚特平静地阐述着利害关系,似乎全然不在意,在渐渐沉默的气氛中,他正在把属于自己的“自由”彻底抛弃。
法神问他:“你不是希望一直追随着我吗?”
“是的,您在维持镇压深渊的黑塔,我在这里解决琐碎的小麻烦,即使身处不同的地方、做的事情也不尽相同,但是,我们的目的都只有一个。”
只有这种时候,斯图亚特的话语,才更偏向于一位冷静的决策者。
他说:“深渊彻底消亡的那一天,想必我身上这些惹人厌恶的黑雾也可以彻底除去了——等到那时,请为我献上一杯酒吧。”
“让神明给自己敬酒,你还真是无法无天。”尤菲米娅笑了起来,“不过,我答应了。”
“然后法神和我家的神明大人就返程了——祂们其实都积攒了很大的火气,碍于斯图亚特的说法,才没有在明面上发泄出来。回去之后,黑塔和雪国都开始抗拒太阳了。反正我家神明掌握着霜月的权柄,月光也是光的一种,再不济还能让其他权柄和‘光’沾边神明来帮忙。”
戚晓:“难怪在雪原游历的时候,我都没见过太阳的影子。”
她当时还以为是屏障的缘故。
听萨坎说起这段往事,戚晓倒是想到了之前在克罗地亚,用来“关押”师兄的那个房间。
没有光元素,位于光明教廷,距离厄尔诺斯也挺近。
或许斯图亚特过去在那里待过一段时间吧。
萨坎道:“这之后的事情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们善良的英灵先生就住在圣器里,给教廷那帮不要脸的家伙打白工,因为圣器没长脚,所以我们还得跑去教廷找他。”
“霜月的权柄一分为二,当一半的权柄逝去,另一半的权柄决定就此离去时,斯图亚特耗尽所有的力量,保住了霜月的后裔——那是我们共同的友人、追随冰霜女神而去的两位眷者,所遗留的最后血脉。”
“在那之后,雪国覆灭,斯图亚特也陷入了沉睡之中。”
戚晓:“那只狮鹫呢?”
萨坎:“不清楚,它一向都和斯图亚特形影不离,没有跟在他身边,或许是出了什么意外吧。”
他道:“雪国覆灭后,我就一直待在屏障中,对后续的情况并不了解。”
恐怕意外就是发生在那段时间了。
了解完大概的情况,戚晓低头看了眼下方的植被分布,瞥见生命树的繁茂树冠后,便装备上机械翼,抱起宋惊棠,从龙背上一跃而下。
宋惊雪:“……为什么能这么自觉地抱走别人的妹妹啊。”
邬九:“我带你?”
宋惊雪看了一眼邬九,神情带着点微妙的嫌弃。
很显然,萨坎并没有考虑剩下两个麻烦鬼的想法,他干脆利落地化作人形,鳞翅在脊骨处展开。
随后,他伸出手,稳稳拎住他们的衣领,向着下方飞去。
戚晓回过身,看到萨坎拎鸡崽一样的方式,忍笑道:“其实小命可以自己飞。”
宋惊雪:“不,他不会。”
丢人的不能只有他一个!
萨坎把手里的两只“鸡崽”丢在地上,冷漠道:“我管他们会不会,到地方了还不会自己下去,我没把他们直接扔下来,就已经很有良心了。”
邬九迟疑道:“谢谢?”
戚晓:“不要这么容易就被误导啊!”
调节气氛的对话到此为止,他们一同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果树林。
戚晓选择的落地点,不是精灵之森的边缘地带,而是更深处的、保留有一条古老空间通道的区域。
生命树屹立在高处的湖泊中,像是沉默的见证者。
黑龙的鳞翅上布满大大小小的伤痕,金色的竖瞳中,倒映着振翅欲飞的黑色狮鹫。
狮鹫驮着沉睡的英灵,本该自由翱翔的羽翼被黑雾与血色浸染,毛色黯淡,像是即将熄灭的火星。
戚晓取下竖琴,飞快地弹奏出一段旋律。
“蒙难的友人啊,不要伤悲,不要彷徨,请在桥梁的彼端等待我——”
整体呈圆拱形的彩色虹桥在半空中显现,周围的藤蔓在瞬息间抽条、延伸,编织成通往半圆形桥洞的阶梯。
“小黑!”
听到师姐给出的信号,非白拢起鳞翅,呲牙看向狮鹫。
这是兽类常用于威慑对手、向对手宣战的姿态。
但狮鹫已经成功“抢”到自己的伙伴了。
它谨慎地观察着位于小龙身后的众人,目光对上明显是成年龙族的萨坎,被黑雾占据的眼瞳动摇了一瞬。